即使失忆,温德尔也能理解,这就是身为雄虫的自己却创建了忒西弥的原因。
他从来没有逃脱过上辈子的阴影。
想来忒西弥中的另一个雄虫也是如此,凯蓝玛拉以雌虫的身份长大,身份与实际性别的错位让他更能体会到不公,让他深深憎恨图里欧的制度。
阿布戴尔和忒西弥的其他雌虫也许以为他们两人都已经天真善良到了冒傻气的地步,才会放着雄虫不当,反而加入雌虫反抗组织,一起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
但不是这样的,平静地看着舷窗外空茫浩瀚的宇宙,温德尔安静地想。
其实他们都是出于自私的理由。
飞船出于平稳的行驶状态,穹顶模拟着正常的光照以及昼夜更迭,但舷窗外随时可以看到掠过的星系和无垠的宇宙,制造出一种沉浸虚拟梦境中的幻觉。
在白天的时间,雄虫大多会离开自己的小型飞艇,来到中央飞船上社交。这艘飞船由王室提供,宴会厅和餐厅装修得奢华堂皇,供应食材都保持至高水准,为雄虫们提供着极致的享受。
晚餐时间到来,温德尔本着收集信息的目的来到餐厅,扫视一圈,在一个靠近中心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在菜单上扫了几眼,随便点了一款饮品。
侍者雌虫立刻收起光屏,兢兢战战朝温德尔点头,然后以绝不应该出现在宴会厅里的速度,飞速远离了温德尔的桌子。
温德尔:……
温德尔早就知道加勒德亚在虫族基本是虫见虫嫌,雌虫群体害怕他,雄虫群体也因为他失忆后一段时间表现出的阴晴不定而和他保持距离。
但他从没有这么明显的感受过这一点。
具体体现在,后面陆续到来的雄虫坐下后,温德尔明显感受到空着的桌椅在他和其他雄虫之间划分出一条分明的界限。
没有雄虫想要坐在他旁边。
温德尔其实也乐得清闲,而且以他的听力,对于收集各种信息情报而言攀谈是最低效的方法。
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寻找什么信息,但能了解地更多,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一只雄虫说:“这飞船真不错,可惜三皇子殿下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进行这趟旅行。”
“王位比起旅行来说重要多了,你也知道王室的情况,”另一只雄虫稍稍压低了声音,“老国王估计就在这段时间了。”这在虫族贵族之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情,连秘密都算不上。
“真没想到,蓝钦也会参加这次旅行,他不是一向宣传雌虫权利那种无聊东西,对我们都不屑一顾的嘛。怎么,终于决定放弃他那些虚伪说法了?”
另一只雌虫咧嘴一笑:“我看,他是在想要炫耀他那只新搭上的小雌虫,据说还是他军校里的学生呢。长得没什么特点,从荒星来的,也没家世,原来圣子蓝钦喜欢这种啊……”
意味深长的语气,生怕另一只雌虫听不懂他话中深意。
“估计是漂亮雌虫看多了吧,他们家族盛产美雌,这一代尤其是凯蓝玛拉,长得太漂亮了。要不是里昂家族那个疯子捷足先登,我肯定要把他搞到手。”
雄虫话里却听不出什么可惜,反而透着带恶意的兴奋:“你说我要是提出用我的雌侍交换一段时间,让他给我也玩玩大明星,小里昂会答应吗?”
另一只雄虫问:“你说的是你哪个雌侍?”
“……”
雄虫的谈话又转向了其他雌虫和衣食住行方面的享受,谈及雌虫时语气中的轻蔑和漠然,让温德尔直皱眉头。
他们刚才用那种语气和方式谈论着他的同伴,更加剧了他喉头漫上的恶心感。
桌上刚刚被上了一杯淡绿色的饮品,散发着刺眼的荧光色。温德尔举起这杯饮品,准备稍微压一压被雄虫言论引发的不适。
这是虫族贵族最喜欢的饮品之一,口感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酒水,不过散发着木本植物的清香,而且经过了后期调色变得更加鲜艳,符合虫族审美。
温德尔不是很习惯这种饮料的味道,只准备稍稍抿一口,同时在脑子里过着他们刚才的对话。
就在嘴唇接触到液体表面的时候,温德尔突然听到有虫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抬眸,沿着杯子边缘看去,发现一只俊美的雄虫在他对面优雅地落座,然后看向自己身后半步站着的雌虫,温柔地说:“切斯,你也坐吧。”
等娃娃脸的雌虫坐下之后,刚刚还出现在雄虫对话中的“圣子蓝钦”,朝着温德尔微微一笑。
“加勒德亚,你不介意让他坐在我旁边吧。”
温德尔朝着名叫切斯的雌虫瞥了一眼,又看向蓝钦,现学现用,拉长了语气讽刺:“怎么会呢,圣子蓝钦和他的雌虫坐在我旁边,真是我的荣幸。”
蓝钦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周围。
“二皇子殿下呢,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毕竟这趟旅行就是为了庆祝你们的婚约不是吗。”
温德尔微微一顿,他也挺想问这个问题的。
要是按照卡约斯一贯的性格,肯定在加勒德亚一进餐厅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黏上来了。但自从上飞船到现在,温德尔还没见过银眸雌虫的影子。
但对着蓝钦,温德尔神情自若地笑了一笑:“那不正好,我可没时间应付那么无聊的雌虫。”
蓝钦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不应该那么说你未来的雌君。”
“这个帝国是雌虫撑起来的,卡约斯殿下更是战功赫赫,数次抵挡巨虫族的入侵,我们应该对他更尊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