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想,她在怒江里那么多年有多冷,多寂寞?临死前他跟弟弟说出了遗愿,等国门开了,将他的骨灰带回国撒进怒江,他要得不多,能陪着她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他睁开眼居然回到了她和余嘉鹏成亲的那一天。
他疯狂赶回家,就为了把她抢过来。
*
在满堂哗然中,余家老太爷指挥,余家大爷和大太太把余家二爷和二太太给替下。
宾客确认了,这是换新郎了!余家让长房长子娶叶家大小姐。
眼见着两人要拜堂,余嘉鹏从外面冲进来。
现在喜堂有两个新郎,一个新娘。
鼓乐声,瞬间停了下来,只余下房梁上燕子还在叽叽喳喳。
余嘉鹏见伯父伯母坐在了正位,两年未见的堂兄和新娘并排而立,他诧异地看着祖父:“阿公?”
余老太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板着一张脸:“去把衣衫换了,参加你哥的婚礼。”
余嘉鹏不可置信:“阿公,今天是我成婚。”
余嘉鸿扫了他一眼:“你知道今天成婚?”
“当然是我成婚。”余嘉鹏口气急切起来。
余嘉鸿沉声:“你知道自己娶的是叶家千金?”
堂兄的口气带着压迫,余嘉鹏急忙解释:“我知道,但是人命关天,如果我不去救人,她可能就没命了。我救了她之后,立马就赶了回来。”
“你救的是谁?”余嘉鸿逼视余嘉鹏。
余嘉鹏被他问得倒退一步,刚才他看到秀玉脸上手上的伤痕,心疼得绞在了一起。
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我救谁不需要你来管。”
“不需要?叶老太爷为什么会选中你做孙女婿,你不知道吗?因为叶家对余家有大恩,因为余家上三代,每一对夫妻都相敬如宾,没有姨太太。他要的是能一心一意对他孙女的孙女婿,他希望的是余家能看在他的份儿上,爱护疼惜他的孙女。你今天婚礼上不顾新娘的颜面当众跑了,让叶老太爷如何相信你会好好待他的孙女?刚才那个男孩让你去救他姐姐,想必那是一个姑娘,你又打算怎么安置那位姑娘?”
被堂兄接连问话,余嘉鹏无言以对,余嘉鸿继续说:“你去救那位姑娘,于那位姑娘是你有情,而你婚礼中途丢下新娘,是你置余家于无义。你无法情义两全,余家亦不可恩将仇报,那么我来娶叶家千金,不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余嘉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余嘉鸿轻叹一声:“我们余家是和叶家结亲,不是结仇。”
余家二爷过来呵斥:“还不去换衣服,来参加你哥嫂的婚礼。”
余嘉鹏连退了两步,站在那里看着新娘,竟然心头有一种莫名的难受,他仓惶离开。
“拜堂。”余老太爷发话。
鼓乐阵阵,叶应澜被人搀扶着,跟给她盖上红盖头的余嘉鸿拜堂。
这似乎不对,她却顺从地下跪,又跟他夫妻对拜,最后被送入了洞房。
她才刚刚被搀扶着在床沿上坐下,一根秤杆就到了眼前,光线变亮,余嘉鸿出现在眼前。
出嫁前奶奶嘱咐她要端坐在床沿,等新郎招待完宾客进房来给她挑了红盖头,她就该伺候丈夫洗漱睡觉了。她以为那得等到深夜。他怎么这么早就进来了?
余嘉鸿把秤杆和盖头放下:“我在外招待宾客,你先歇歇!”
他现在就给她挑了头巾,别的不说,能换拖鞋就是救了她大命了。被年轻男子这么看,叶应澜羞涩地低头。
等他转身出门,叶应澜连忙脱下那双绣花鞋,扯勒脚的布条,小梅轻呼:“小姐,你脚上都起血泡了。”
脚上好几处起了泡,磨破了皮,叶应澜疼得皱眉:“帮我去找衣衫来,我洗澡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