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一旁撤开些距离,等得很有耐心。
男人不经意间抬眼扫她一眼,很快收了线,翻阅着纸质菜单,点了份葱煎包和芙蓉鸡片。
陶青梧都一一记了下来,最后也没忘了询问对方是否有忌口。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实在算不上清白,陶青梧好几份兼职,早就见怪不怪。
面前的人没应她,她只好又问了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忌口吗?”
不知她的身上究竟有何勾魂夺魄的东西,男人就那样紧紧地盯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陶青梧强咽下心口的不适,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好的,您稍等。”
芙蓉鸡片是最费时费工的一道菜,她在出菜口等了良久只好用餐盘先将葱煎包送上了桌。
就在她的右手刚准备收回的时候,男人瞬间失了分寸,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位置带了带。
“是大学生?”男人勾起一抹骇人的笑,与一身稳重的行头极其不符,称得上是道貌岸然。
陶青梧反应过来后用力抽回手,似是被烫到般藏至身后,面色慌张地点了点头。
“做服务生多累啊,我有份好工作介绍给你,晚上你来这里找我怎么样?”
男人的指尖摸进西装的口袋,夹着一张房卡搁在了桌上,意图显而易见。
往日在夜场兼职,她见多了这种场面,动手动脚更是不在少数。
她面无表情地将房卡往回推了下,婉拒:“谢谢您,我今天只是来帮朋友替个班,平时课业比较紧,暂时没有工作的打算。”
短短一句话周全到了极致,既不会驳了男人的面子,又不会让她丢了工作。
然而这人摆明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在她端着餐盘再次过去的时候,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右手执筷戳着瓷盘内的葱煎包,把里面的馅儿捣得稀烂,汁水四溢。
“你这个服务生怎么回事?我对葱过敏,你想毒死我是吗?”男人说完后丢掉筷子,砸在盘子上的声音尖锐刺耳,惹得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
陶青梧半垂着头,勾唇笑的时候心里暗骂了好几句。
葱煎包,葱煎包,没葱就奇了怪了。
她掩好情绪,眉眼间依旧是方才那恰到好处的温柔和煦,“先生,我刚才有问过您是否有忌口。”
男人自知理亏,只好胡搅蛮缠,嚷嚷着要找店长投诉。
离了一条长走廊依窗摆放的雅座是最独立的空间,隔着屏风上面的镂空花窗能看见外边的全貌。
红木桌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菜肴,桌前的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位捏着茶杯刚递到嘴边,另外一位正吃到兴头上,这时都被外边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傅庭肆微微抬身看了一眼,只因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实在令人不适。
对面的秋音桐可不如他淡定,秉着礼仪不丢的念头慢悠悠地放下筷子,义愤填膺:“嘴巴真是脏,没一句能听的。”
她作势就要抬手招服务生过来,转身的时候才看清那一直被刁难的人,腾地从椅子上起身,想着去主持公道,还挺有正义感的样子。
“坐下。”
傅庭肆的声音沉了好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让往日里放肆惯了的秋音桐都不禁觉得紧张,接连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安静了短短不到半分钟,秋音桐还是觉得不甘心,执筷的手攥得紧紧的,视线在不经意总是往屏风的另外一端望去。
争吵还在继续,店长本着顾客至上的念头开始不停地数落起了陶青梧。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却也只是双手环胸倚在椅子上笑看着,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让秋音桐看得是愈发不爽。
她长叹了一声,收回筷子有些颓丧地戳着面前的剩饭,软硬适度的米粒几乎全都遭了殃,惹得对面的傅庭肆情绪里莫名添了一丝浮躁。
“秋音桐。”
他的语气带着不满,此时此刻如若是在家里,秋音桐不知要被斥责多少次。
“干嘛!”
她最善察言观色,怎会听不出对面这人已几近发火的边缘,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有破罐子破摔的趋势。
一双紫光檀筷子脱离修长白嫩的右手越过瓷盘掉落在傅庭肆的面前,让他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秋音桐手里空了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失态,抿了抿唇后耷拉着眼睫认错,“我错了,表哥。”
傅庭肆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拾起筷子复又递了回去。
“她跟我是同学,所以就想帮帮她,而且明明是那位男士在颠倒是非,我有些看不过眼。”她坐直身子,小声咕哝。
过了几秒,傅庭肆睨了她一眼,态度趋于温和,“那你想怎么样?”
秋音桐抚了下身后乌黑顺亮的长发,露出的半截脖子都气得发红了,抬了抬眼尾,“就。。。。。。英雄救美呀。”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流动着诡异的因子,在这不算宽敞的小包间内无限蔓延。
傅庭肆低头轻嗤,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美其名曰是为同学拔刀相助,实则还在八卦他与那女孩子的关系,妄想能添一点油加一把柴。
他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攫住她,任谁都会觉得心虚。
“刚刚秋女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快就倒戈,还如此卖命地开始替她张罗。”
秋音桐一噎,悄悄地觑他一眼,五指有节奏地敲在桌面上,浅浅一笑,慢吞吞的调子比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还要闲情逸致,“你之前不是还说她漂亮吗?京城美女千千万,可没见你多看谁一眼。”
傅庭肆迟疑半瞬,逐渐放慢了语调,“你问了,我答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