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员工冷静下来,不要引起无意义的恐慌……】
舒莫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广播声,联想到今天收到的消息,沉默了。
“嗒、嗒……”
那清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构筑师站在走廊的尽头,整张脸完全被叶片覆盖,他抬起头,做了一个“看”的举动后,说道:“他……在说……什么……”
真菌入侵了他的大脑,导致男人已经无法理解广播的话,侵入他体内的花朵正在尝试和对方共生,舒莫抬起脸看着他,有些愤怒,又像是在赌气一般嘲讽道:
“狗叫。”
构筑师沉默了,这短短的两个字,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现在的理解范围。
男人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我、我们、我、我们?”
“我们需要更多的……更多的同族……”
他的声音晦涩难懂,语气更是古怪极了,那种强烈的非人感传来,构筑师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舒莫说:“带我们去!”
“……你想要什么?”
舒莫退后了两步,构筑师沉默了一瞬后,低吼道:“带我们去!”
“好,你不要急!”舒莫做出了无奈的手势,他观察着面前的人,努力稳定局势,他已经大概意识到,面前的构筑师已经不算是人,更像是面前这片花海的一部分。
它们将他选为了宿主,操纵着昔日同僚的身体和舒莫对话,这种从根子里让人大脑发寒的诡异情况,让舒莫的大脑嗡嗡的。
但是他并不想成为下一个宿主,又或者是地上那些培养巢,男人竭力组织语言,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在接下去的沟通中艰难地获得了对方的真正目的:它们需要更多宿主。
“……你们只要人类?”舒莫轻声说道,他的表情诚恳,看上去显得有股异常的温柔,连舒莫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随着舒莫的轻声细语,他身后那片已经有些隐隐作乱的花海仿佛被抚平了一般缓缓低伏下来,将自己伏在男人的脚边。
“只要是‘人类’,就可以吗?”
“人类……我们需要……更多的思想……”
“好。”舒莫说:“跟我来。”
男人微笑着说,如果忽视他隐隐抽动的眼角以及额头上的冷汗的话,他的这副样子看上去真的有股异样的温柔:在这片地狱前方透出的温柔。
构筑师沉默了,下一秒,舒莫的话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一般,让对方缓缓地跟了上来。舒莫转过身,带着身后的人朝着前方的走廊走去,走出后方的监管室后,前方的花海一路向前延伸而去,宛如一条蓝色洪流,支撑它们前进的是一具具尸体,武装部队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攻击?攻击这些花吗?但那只会造成更多污染,攻击被污染的员工,但他们只是被操纵的植物人。
但很快,他们就有了攻击的对象:因为随着事态的升级,更多的污染物从自己的监管室内逃了出来。
尖叫声时不时从远处传出,舒莫沉默地走着,终于来到了一个牢门前,他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编号后,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就来到了门前,然后用自己的id卡打开了大门。
因为今天刚刚好轮到舒莫为“她”清洁。
舒莫站在门前,轻声说:
“嘿,好孩子。”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
屋内传来了类似于嬉笑般的回应,舒莫对身后的构筑师让开路:“你要找的‘同类’就在里面。”
构筑师停下脚步,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聪明”的大脑实在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更何况面前这个人身上的香味还如此的……
如此的……
好闻。
舒莫回过头,对着构筑师轻声说:“你不进去吗?”
似乎是被他的话说服,已经犹如一具尸体般的构筑师,最终还是缓缓走进了这个房间,他进入监管室之后,没有关注房间内犹如儿童乐园一般的摆设和壁画,天花板上悬挂着类似于儿童玩具般的旋转木马挂件,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让这个牢狱透出一股难言的温馨感。
构筑师不在乎这些,他脑中的真菌只意识到:前方,似乎有生物活动。
而所有生物,都是它需要的资源。
构筑师缓慢地朝前移动起来,舒莫缓缓退后,看着房间内的男人一步步地靠近坐在房间深处的小女孩,构筑师走到了一座玩具屋前,在那里,一个小女孩正用手中的画笔画着什么,它的身边还摆放着一个八音盒。
似乎是察觉到了构筑师的到来,小女孩抬起脸望向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看上去纯洁、可爱。
它真是一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孩子。
它放下手中的画笔,拿起那张画纸对构筑师说:“我画的好看吗?”
构筑师头部的花朵颤抖着,视线从那张画纸上移过,仅仅只是移过。
“叔叔,我是一个好孩子,对吗?”
下一秒,男人抬起手,一手转向了它漆黑的头发,门口的舒莫再次退后一步,房间内即将发生的暴行被一阵激烈的电锯声打断,构筑师伸出的手在下一秒突然断开,接着落到了地上。
“哈哈哈!”伴随着一声嬉笑,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从监管室的大门上方跳下,从构筑师进门开始,这只泰迪熊就站在那里,站在监管室的大门上,拿着手中的电锯,望着这位“新朋友”。
“泰迪熊——来找你玩啦!”
略显滑稽的声音从这个四肢粗短可爱的泰迪熊内传出,它手中的电锯在空气中划破一道近乎刺耳的噪音,一跃而下的同时,就那样凶狠地将男人的手臂直接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