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怕,怕感情还没开始就被判了死刑。
灯明暖色,实在像鼓舞人心的魔兽,肖玉词向前一步,犹豫再三,唇角抿了又抿,暗红又湿润,终于还是抬起了手敲响久违的门,敲了一声他便在想,见面了说什么?是不是先打招呼?还是先坦白解释?可是等了一会没人开,又敲第二声,是不想见他吗?还是没听见?接连两声,依旧不见动静。
勇气被磨灭,希望也被汗水淹了个七八分,肖玉词呆望着门,有点想笑,笑自己太自以为是,失望接至他摇摇头毅然转身,门缝却在此时露了光。
“还没睡?”
曹雁禾的声音很沉,很哑,像冬日的河水,卷风浑浊冷咧彻骨。
肖玉词先一愣,犹如一点秋水的波澜,从头到脚酥酥麻麻。
“还…还没睡。”衣角拽得皱巴,声音也抖,咬着下唇,慢慢转身与他面对,“我。。我看你屋灯还亮,就想看看你睡了没?”
曹雁禾依靠门框,语气很轻“睡不着,看了会书。”
肖玉词垂低着头,双手微出薄汗卷在手心,捏紧了又松开,“你…上次那事儿…”
话刚开口,没到重点,曹雁禾手掌倾覆在他肩,轻轻揉了揉,“快睡吧,我困了。”
肖玉词心里猛的一颤,这是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曹雁禾说完双手揽住他肩往外推,转手晃了晃说“晚安”,将他于门外。
听着“砰咚”的关门声,肖玉词像是冷水捞出的人,心都凉了大截。
“他真这样对你?”
谢竟南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撑住下巴,抿唇思考,眉毛一挑,倾身覆前这样问他。
肖玉词点点头,“我话都没说,提了个开头,他就找借口岔开了,你说他是不是真恐同?”
“不像,”摸摸下巴又说“他反应不算激烈,甚至有些平静过头了,这种最可怕,看不透,”
“那怎么办?他不听我说难不成就这样?”肖玉词撇了撇嘴,“怪尴尬的,要不我搬出来和你们住吧?房租对半。”
谢竟南半口饭在嘴里,还没咽下,鼓着腮帮子呜呜咽咽的说“打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就问你,你觉得你自己真能舍得就这样搬走?”
舍不舍得,还不是船到尽头,没办法的事。
他叹气,气堵在胸口,怎么也散不开,“不搬走怎么办?大眼瞪小眼,干瞪?”手指磨着铁皮桌面,抠了抠“无非就是走与不走的结果,要是真能说开那还好,说不开呢?本来住哪就是缓兵之际,早晚都得搬的。”
其实就一简单问题,态度全在曹雁禾,喜欢不当饭,只要给他句痛快,他也不缠人,死缠烂打更不会,最怕就是态度不明,混混呼呼话都没说清就得离开,这样最是不甘,但是到了现在,说不说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肖玉词是个敏感的人,感情上忌模糊不清,他会乱想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种子满出口腔,沾满全身细胞皮囊,一到夜里就会猜忌,会横生诸多想法。
但是他也是那种得一甜头就会打消疑虑,满心满眼全都是你的人。
这点不止谢竟南看出,曹雁禾也是。
前天去卉南,遇一书店门口,门店不大甚至堪称狭小,市街本就热闹,门店不说多精致辉煌,铺面从头到尾到也是陈列规整,装修简洁,单单一眼而望,就一书店占鸟大点的位置,门口是报刊,陈红老气装修,不大兴时尚,却在一众s风的装修里脱颖而出。
曹雁禾不看书,这条路来来回回也走了几年,瞎摸瞎黑也能找到道,偏就平时没注意到还有一老气横秋的书店,当今一脚路过,却生了些由头,都说知识是泉涌,天南地北各路神通应有尽有,困于他问题有二,同性恋是什么样的群体?以及…对肖玉词的感情。
每次寮想这些,总能犯难又困扰,于是想着借助外来之物,窥探内心虚实。
他起身迈步走入,书海叠叠如山峰,个个堆得耸高,归其原因还是铺面太小,杂乱无章所致,老板是个女生,披一头齐肩短发,样子看着三十加,收银台坐一靠椅,背靠陷入软垫,看着门口来人,也没起身,开口就说“随便看,要是找书问我。”
曹雁禾抬脚一顿,要是男生还好,女生有些不好开口问。
他惆怅不前,决心动摇,要是转身就走,会不会觉得他有病?
“你要买什么书?”
老板似看出他的犹豫,靠椅一晃,起了半个身子,问他。
这下进退两难,吸一口气,好似做出大决定,走到收银台问,“有没有那种…关于同性恋的书?”
“你说耽美小说啊?有啊,你背后第三个书架就是。”老板尤其坦然,似乎见怪不怪,上下一圈打量曹雁禾,挺高一小伙,长得俊,看着挺直,没想到爱好挺特殊,这不成天一帮小姑娘买的书嘛,没想到男人也爱看?
书买回来一夜没翻,与二十八年来接受的思想实在背道而驰,越是到了接近真相越是胆小,需给足他做好思想准备的时间。
终于在第二天夜里,暖色灯调下他拿起了那本藏在枕头底下的书。
书是隐晦题材不错,但是与他所想差别甚大,在他认知里文字之间是美好且精炼,可是从他一页看下来,不说要多厉害的文字,几页看下去就是露骨的情迷字眼,往后越是超出他所认知,他看到了什么?两个男人上床,怎么上?往身后的洞,文字更是尺度之大,看到后面,曹雁禾面红血色,实在超他认知太多,一股莫名知识汇入脑海,冲破他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