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由心很大方地:“送给你了就是你的,随你处置。”
于是下午杨念兹来的时候,指着角落那堆养生达人居家旅行必备好货调侃:“呦,你这是又进货了?”
喻少闲静默一下:“不,这是你的可爱小纪孝敬您老人家的,尽管拿,不用客气。”
杨念兹老泪纵横:“孩子长大了。”
然后不客气地帮喻少闲分担了一半。
剧组阶段拍摄完成后放了两天假,纪由心接了一个杂志社的采访,结束回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六点,等红灯时坐在保姆车里无聊地向外望,整个城市华灯初上,人流如织,十字路口边的话剧院门口人潮涌动,比平时多了不止一倍,今天不是周末,按理不会有这么多人特意在工作日来看话剧,纪由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剧院外张贴的海报,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与某个人极为相似的剪影。
他让司机调头停车,带好鸭舌帽和口罩下了车,走到剧院门口,见外面张贴的海报的竟然真的是喻少闲,这些人应该都是冲着他来的。
话剧叫《淘金者》,他也听说过,在国内是很有名的原创剧本,反响一直不错,但是男主的形象……他实在想象不到喻少闲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让周捷去售票口买票,好不容易排到之后竟然被告知已经卖光了,网上更是早就告罄,纪由心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非进去不可,周捷想办法联系到了剧院的经理,不多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将他请了进去,经理已经在里面等候,笑着说正好今天有一位的客人没有来,可以让纪由心坐他的位置,希望纪大明星能够多帮他们宣传,纪由心道过谢后,便让人将他带了进去。
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剧院已经座无虚席,纪由心看话剧的次数不多,也知道这是只有少数剧组才能享受的待遇,二十分钟后开场,喻少闲穿着一身看起来极其不合尺寸的西装,出现在了舞台上。
男主出场的时候二十几岁,是刚刚来城市闯荡的年轻人,做着底层的工作,每天对人点头哈腰也得不到金钱和尊重,作为一个出生在山村的孩子,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小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大山的东边有世上最大的宝藏,男主人公认为那是上天对他的指引,长大之后,他翻山越岭,来到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想要得到上天允诺的宝藏。
喻少闲这个人,长相是非常传统的俊美,气质矜贵,穿着廉价t恤随便往哪里一坐也很优雅,同时带着不可接近的冷淡,可是此时舞台上的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对着来往的人卑躬屈膝,完全看不出喻少闲平日的影子,仿佛他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一个满心幻想的,急于求成的,为了成功不惜一切的充满野心的年轻人。
第三幕开场,年轻人在城市获得了机遇,财富和婚姻,同时也变得贪婪和吝啬,这晚他再次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人指引他回到故乡,年轻人醒来之后,却选择忽视,同时做了一个违背道德却回报丰厚的决定。
就这样他的财富越来越多,却渐渐失去了本心,失去了朋友和妻子,直到最后一朝大厦倾倒,他变得一无所有,话剧的最后一幕,喻少闲坐在布景搭成的马路上,双手捂着脸,连平时挺直的后背都佝偻下去,任谁都能看得出落魄。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蝴蝶来到了他的身边,不再年轻的年轻人惊奇地发现,这只蝴蝶和他年少时在田野间抓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在返场的掌声中,喻少闲和剧组其他演员一起向各个方向的观众谢幕,喝彩声经久不息,他谢幕了整整五次。
第一排的坐席,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纪由心安安静静看完了整场话剧,不自觉地跟着观众一起鼓起掌来。
喻少闲其实真的很厉害,他想。
那些人对他如此赞美并不夸张,平常每次一起演戏纪由心都如同上刑,私下虽然找过喻少闲的电影来看,却远远不及坐在台下近距离地看他的表演来得震撼。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从喻少闲身上挪开过,剧场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而那双看着喻少闲的眼睛,明亮如天上星辰。
话剧结束之后,纪由心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却被一个工作人员叫住:“纪先生,喻老师请您去后台。”
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纪由心本想拒绝,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他进了侧门。
后台的化妆间,一堆演员一边谈笑一边卸妆,喻少闲也混在其中,坐在一个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化妆桌前,仿佛一个最普通的,没有任何光环的演员。
纪由心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位置,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喻少闲从镜子里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纪由心反问。
喻少闲指指他的脸,看个话剧也要帽子口罩遮得只剩一双眼睛,他想注意不到都难。
纪由心摘掉口罩,叉着胳膊理直气壮:“我来抓你背着导演轧戏。”
喻少闲刚想说什么,化妆间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纪由心,一个年纪很小的姑娘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纪由心吗?”
意识到自己碰到粉丝了,纪由心立刻恢复了营业状态,笑容完美:“是我,刚刚看了你的表演,我很喜欢。”
小姑娘激动得都快蹦起来了,扯着自己t恤的一角:“可以在这里给我签个名吗?”
纪由心没有拒绝,拿起马克笔潇洒地留下了一个签名,开了这个头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签名,他都没有拒绝,而是一个一个认真签好,没有丝毫不耐烦,这时导演走了过来,热情地拍着喻少闲的肩膀:“少闲,今天幸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