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思索了几秒,如实答:“应该是阮泰的人。”
洛译没想过任何可能,却得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只是他有些不解:“你不是他老板吗?还能带刀子这么搞你?”
陈闻想了想:“一定要解释吗?”
洛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毕竟现在不解释,做笔录的时候也得解释。转念又一想,陈闻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真不解释了?虽然他们抓了人,但那两个壮汉咬死了不供出阮泰,陈闻的说法也只能是猜测,无法定罪。
两人走到了巷口,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陈闻似乎并不害怕,也没有因为刚刚的险象环生而受到惊吓。整个人的姿态都是放松的,就算说给洛译听的那句“是阮泰”也轻描淡写。
陈闻模棱两可地解释:“阮泰和我并非上下级的关系,只是某些附加条件下,他对我还算尊敬。不过自从仙苑出了命案后,他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洛译当然知道“附加条件”指的是他是陈浩初的孙子,在陈家的地位比如阮泰这个外姓人要高。只是陈闻这样坦然,他觉得陈闻对自己似乎并不冷漠抗拒,还产生出一种熟悉感,他形容不来,好像他和陈闻是多年的好友那般。
洛译顺理接着问:“怎么不太一样?”
陈闻答:“他好像更缺钱了。”
洛译没想到是这样的说法,微微皱了皱眉。按理说,阮泰在陈家里的地位不低,早些年是跟着陈浩初做事的,后来跟着陈宏业,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这样深得陈家信任的左膀右臂,不会缺钱才是。
洛译轻笑一声:“你总是话里有话。”
陈闻说:“那也是因为你足够聪明。”
洛译无奈道:“好吧好吧。”
一行人回到市局,做了笔录。果然那两个壮汉咬死了是自己看不爽陈闻这种花花公子哥,想要揍一顿,至于阮泰这个人,听都没听过。而这两人都有案底,其中一个更是因为打架斗殴蹲过四五次,屡教不改。
这样的人能用这种傻逼理由,也是能说得过去。
陈闻并不计较,也没有提到阮泰,似乎那些在小巷子里的话,都是洛译的幻听——但洛译后来才想明白,那或许是陈闻给的暗示。
陈闻做好笔录,走在走廊上,路过刑侦支队大办公室的时候,李宣还在里面搞她的网址,当然是一边摸鱼和人网上骂架,一边筛查顾客。
他在玻璃窗口不动声色地看着,眼神瞥到了一旁的小黑板。那上面贴着好多人的照片,要辨认是谁有点费劲。
“我送你回去吧?”
身后洛译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钥匙与钥匙圈相碰的清脆声。
陈闻没有回身,直到洛译走近,靠在玻璃窗上,用宽阔的身体挡住了陈闻的视线,一副耍流氓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模样好似在说,这里头的东西不如我好看,你要看就看我吧。
陈闻微微勾起嘴角,问:“你们找到姜哲的女朋友了?”
洛译也笑,但很敷衍:“不能告诉你。”
陈闻挑起眉头:“那就是找到了。”
洛译干咳了两声,想要一把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带着人往外走,却被陈闻下意识地闪开。
在巷子里时也是。
洛译当然没有厚脸皮到不懂分寸,当时是迫不得已,现在是不想让对方看到太多案情相关的东西,每一种情况都有合理的理由。
大概陈闻不喜欢触碰吧,洛译这样想,便安分起来。好在陈闻躲开后,自觉地转身,两人一块走下楼,走出大楼。
洛译说:“到饭点了,不然一块吃个饭再回去吧。”
虽然陈闻没有回答他之前的客气话,但他总想着要多跟对方聊,毕竟他今晚去仙苑又不是闲的,目的就是为了陈闻啊,现在不可能放他跑。
见洛译陈恳的眼神,陈闻轻轻低笑:“吃饭没意思,喝点酒吧。”
洛译诧异:“啊?”
陈闻有些嘲讽:“不会是不能喝吧?”
洛译立马雄赳赳气昂昂,说话声都粗壮了不少:“开什么玩笑,千杯不醉你也不打听打听,今晚要是被你喝趴下了,我跟你姓!”
陈闻噗嗤一下没忍住笑,耸耸肩,转身往外。
大楼外是大院子,四周停着车,刚刚洛译就转着车钥匙喊,陈闻大概以为洛译有车——见他不动作,又回身看。
只见洛译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不久,在扎堆的大众警车车缝间,有一束远光灯飘散。然后一辆小毛驴于其间溜了出来,洛译特地“滴滴”两声按了喇叭,不紧不慢地停在陈闻身侧。
看了看洛译的坐骑,陈闻整个人都凝固了。
洛译将头盔递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臂:“怎么?你没坐过小毛驴?”
陈闻摇了摇头。
洛译:“嘶,那你会戴头盔吗?”
陈闻:“……或许?”
说话间,洛译将脚撑落地,整个人站起来,将头盔扣在了陈闻的脑壳上。奶黄色的光亮亮的外壳,和他的毛驴是一个颜色。
今晚的互动真是过多了。
陈闻稍稍低下头,看着洛译抬起手,够到他的下巴处,很快将锁扣给他扣上——并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似乎很避嫌。
陈闻又有些低落。
洛译静静地看着对方,他发现陈闻的脸很小,男生也有巴掌脸么?总之头盔一罩,就露出那么一点,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
但与之违和的是陈闻穿着黑色衬衫,哦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衫,真不知道陈闻是有多爱黑色,还是多懒得变换造型,以至于洛译只见过对方几次,就能在大街上一眼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