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花钱,真的没钱了哥。”
陈闻拿出钱包,从里面摸出一张卡:“我前几年在国外还有点做项目存的钱,你拿去用吧。”
表弟无奈地接过。
甲壳虫稳定地在黑夜里行驶。
表弟将揣兜里,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叠折好的纸。
“我来找你是为这个。”表弟解释,“你让我查的人,我找到了。这个叫程艳的女人,目前在嘉澜酒店客房部当清洁工。”
“什么?”陈闻一惊。
表弟沉声道:“没错,就在你们家的酒店。”
陈闻皱紧了眉头,看手上的资料。那上面是一个不到30岁的女人,当然是真实年龄,如果从面相上来看,几乎可以用人老珠黄来形容。
不知为何,在那双眼袋非常重的眼睛里,陈闻看到的是,被残酷的生活压垮的窒息,没有光芒,没有希望,如一潭死水。
表弟有些谨慎地问:“她和之前那件事,会有关系吗?我看她只是同龄同乡,未必会那么巧认识吧?”
陈闻摇摇头,依旧在沉思:“我也不确定,只是姜哲这个案子给了我一些启发。”
因为崔小月、姜哲和林永安三人是同龄同乡的关系,因此当他看到程艳这个人也来自东水乡的时候,才推测有没有可能……可现在,他看到程艳在嘉澜酒店工作,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右手摇下车窗,稍稍让晚风吹进车里,已经算是早夏了,晚风吹拂着面庞很舒服。他换了缓神,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等待接通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我要看姜哲的验尸报告,全部。”
对面没有回复声音,然后挂断了电话。
表弟眼神飘忽过来问:“怎么姜哲的案子还有问题吗?”
陈闻眼神很沉:“不知道,或许是洛译在试探我。”说完,他有些低落,“……他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我。”
表弟也有些疑惑:“那你和姜哲的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陈闻答:“你不需要知道。”
表弟噎住声,讷讷道:“好吧好吧。”
翌日。
午休的时候,李宣回家吃饭,洛译带着顾晓晨去外面——洛译很提防陈闻,不太愿意带着陈闻跟案子,导致他的实习日子有些无聊,只能拿笔记本电脑写学校里的论文。
吃了午饭有些困倦,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他趴在自己的工位上睡觉。不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站在他桌子旁边,悄悄放下一个文件袋。
陈闻睁开了眼,面不改色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姜哲的验尸报告——最初发现尸体的那一版,做跳楼分析复检的一版,最后递交检察院的终版,三版复印件齐刷刷放在里面。
陈闻一一翻开查看。
如洛译所说,最初一版里姜哲的口鼻处的确检测到了七氟烷成分残留,这是一种强力麻醉药。但到了最终版里,法医还做了肺部切片,验证七氟烷并未进入气管,因此这部分的迷药是死后,起码是不能自主呼吸后留下的。
姜哲的最终死因确认为高坠致死。
陈闻从容地将验尸报告看完,仿佛只是看了一份无足轻重的文件。他起身往外走,在厕所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三份验尸报告,燃尽后,冲入下水道,仿佛所有污秽随着流水,统统消失。
洛译和顾晓晨外出,正在吃饭。
他说:“昨天我遇到陈闻了,然后我试了他一下。”
顾晓晨诧异:“什么?”
“之前我诈过阮泰,说姜哲不是坠楼死的,在他抛尸的时候还有气,是他见死不救才导致姜哲死亡。”洛译顿了顿,“然后阮泰就崩了,他自己也不确定姜哲死没死,他心里有鬼,所以听不得这种话。然后昨天我用同样的方法试了试陈闻。”
顾晓晨想了想:“当时陈闻在监控里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你一直怀疑他也看到姜哲跳楼了??”
监控里,陈闻和一个男人进了厕所,好似要去解决生理需求,但洛译那天激情脑补了一番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于这么多年当刑警的敏感,他昨天选择试探陈闻。
洛译沉声说:“不过这位小陈总,可真是滴水不漏。”
顾晓晨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同意他来实习?”
“我没法不同意。”洛译郁闷道,“不过这样也好,他想要做什么,都得在我眼皮子底下,表面的朋友总比暗处的敌人好。”
两人话毕饭饱,继续工作。
洛译知道姜哲的案子虽然告一段落,但阮泰还有拉皮条的罪名尚在落实,尤其是背后牵扯的是那些狗官。果真如最开始预料,卢兴旺并没有得到严重的惩罚,而阮泰肯定难逃罪责,干脆将所有罪揽了下来,并坚持说没有拉皮条,那都是正常交际。
仙苑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给那些“大老板”物色选人,确定好交易后,再到下一个地方进行非正当性行为。
会是哪呢?因此洛译暗中调查了一番,主要从卢兴旺入手,查了他近一年的行程,有一个地点浮出水面。
嘉澜假日酒店。
这是陈氏集团旗下一个四星级酒店,一共三十层,非常高大气派,是江城地标式的建筑。
但嘉澜酒店……很干净。至少近几年仙苑偶尔还会被举报黄赌毒的,而嘉澜酒店作为江城里为数不多的四星酒店,上到政府举办某晚会,给外来的领导接风洗尘,下到老百姓办个喜酒,聚个餐,全是非常正规的生意。
洛译形容它为陈氏洗得最白的项目,大概得益于它出生之后做的就是正统生意,没有经历过早期的以黑发家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