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走去步行楼梯,里面静悄悄的,光也没有,她坐在楼梯上,抱着双腿,凝望黑暗。
不管劫匪奔谁去的,过程中想伤害的都是她,如果许京淮没把劫匪的注意力吸引走,现在躺在病床上就是她。
许京淮承受了,原本她该承受的伤痛。
她厌恶他。
他却为她断了一根手指。
活生生被砍断一根手指,那画面温凝一想就浑身发冷,眼泪像开闸洪水,收不住。
黑暗中闪出一道光亮,消防通道的门打开,孟铭瞧着温凝背影松口气,“温小姐怎么在这?许总担心您遇到麻烦。”
坐在楼梯上的小姑娘不说话,只留给他清瘦的背影。
孟铭又喊了声,“温小姐?”
“马上回。”鼻音很重。
声控灯亮了。
孟铭坐到温凝身边,“您怎么了?”
“我年纪没你大,也不是你的老板,不用称呼您,喊名字就好。”
温凝已在孟铭过来前擦掉眼泪,但哭过的痕迹还在,孟铭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遇见麻烦了?”
“没有。”温凝抬眼看孟铭,“他的手完全断了是吗?”
孟铭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没有,只是轻微骨折。”
温凝不再说话,扭过头不理人。
沉默几秒,孟铭叹气,“他不想你知道,抱歉。”
温凝转回头,眼前蒙上一层泪,像不相信护士的话,又一次确认,“去国外也没办法复原?”
孟铭:“接指有时效性,没时间去国外。”
温凝不死心,“回北川后认真做康复呢?”
孟铭:“骨肉断开能重连,但一些细小的神经,再精湛的医术也恢复不到受伤之前。”
蒙在温凝眼睛上的泪流下来,一颗连着一颗。
见状,孟铭忙开口:“不会落残疾,只是灵敏度稍差些,而且小手指没有拇指和食指使用率那么高,对日常工作和生活没多少影响。”
“对不起。”温凝还是哭。
“不用有愧疚,”孟铭安慰她,“他做事从不后悔。”
温凝眼泪止住,可脸颊还挂着泪珠,“许京淮也为别人断过手指?”
“。。。。。。”
孟铭被逗笑,“他没那么滥。情,我认识京淮十几年,只见他追过一个女孩就是你。”孟铭稍作停顿,又说,“京淮这个人是挺冷漠的,很少有东西能走进他心里,但凡是走进的,他都会拿命护着。
对朋友是这个样子,对喜欢的女孩更是,只要能护你周全,别说一根手指,命他也不在乎。”
孟铭提起往事,“我六岁时,我爸出了场车祸,下肢失去知觉,无法再赚钱养家,生活重担全部落到我妈头上,她听人说去有钱人家做阿姨赚钱,就辞掉之前工作,去许家照顾京淮饮食起居。
那时京淮又黑又瘦,手脚都生了冻疮,身上好多鞭痕伤疤,不仅没法和许家那些孩子比,就连普通人家的小孩也比不上。
许家的孩子都拿他当异类嫌弃,经常偷偷欺负他。
我妈不敢管教那些小姐少爷,只能加倍对京淮好,洗澡、涂药、变换营养菜谱,没多久京淮身上的伤好了,人也长胖,看着和普通孩子没差别,但是一直不讲话,被人欺负也不还手,整天一个人待着,怕他换上心理疾病,我妈经常悄悄带我去许家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