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手表也便宜了吧?我记得那年凌军为了给你买块手表,存了一年的钱呢……”话说到一半,温雅苹突然收声。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返身上炕打开炕柜,在里面摸了半天,才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过来摊开,里面尽是些十元的钞票,压在下面的一大叠,花花绿绿的,却不是钞票。
温丽苹瞄了一眼,笑道:“三姐你买了不少国库卷啊?”
“嗯,这不单位都让买嘛!要不钱放手里也不一定能存下多少。”温雅苹随口回着,数了一叠钱出来,小包立刻就变矮了不少。把钱往温丽苹手里一搁,又回身把钱放进炕柜,还特意又往最底下的被里塞了塞。这才回头招呼温丽苹。
“反正都快下班了,一会小波回来也得到这儿,你也别回去了,晚上在这吃,让小波在这儿看电视。”
温丽苹想了想,抬头还没说话,可看温雅苹有些不悦的脸,便改了主意,一口答应下来。见她答应,温雅苹脸上也有了笑脸,直接就说包饺子。
也不等过年了,先去外屋,把用木箱埋沙子生的蒜苗割了一大把。姐妹俩就着炕头,揉面,和馅,擀皮,说说笑笑地就把饺子包了。
孟茹看得热闹,有心过去凑个热闹帮帮手,却被温雅苹一手拍下去,“老实坐着去,别祸害人。”
倒是温丽苹顺手塞了块面荠到她手上,“拿去玩吧。”
惹得温雅苹直瞪眼,“白面耶!你还给她玩。”
“小孩嘛,都喜欢玩面……”温丽苹说得温柔,孟茹却直想哭。她不是玩好不好?这么块面,粘乎乎的握手上多难受啊!想丢掉又怕老妈骂。毕竟这时候的粮油都还是凭证购买。一家一个粮本,只能在国营粮店里购粮,当然现在也没有私营的粮店。虽然说现在粮票明面上已经说是取消,可拿着粮票去买粮食比定价还是会便宜一些。
也知道现在这年头,肯给小孩一块面玩是莫大的宠爱了。孟茹也只能像拿块烫手粘糕一样,拿着烫手,却还扔不得。还好正在纠结时,大魔二魔两个回来了。
一进屋,两个小家伙就看到放在柜子上的电视。孟博超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要动,却让温雅苹一声断骂吓得不敢乱摸。凌波也顿住脚步,乖巧地往炕边一坐,可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电视上飘。
也顾不得研究这两家伙究竟是个什么心理。孟茹咧着嘴,张开手,笑着往孟博超跟前扑。倒让刚过炕檐一头半的孟博超唬了一跳,伸手半抱着她,还没等说话,就被她手里的面团吸引了目光。
眼睛一闪,他看看孟茹再瞥一眼那边包饺子的温雅苹。手一探,已经飞快地把面团从孟茹手上抢了过去。
暗暗吁了一口气,孟茹是心里高兴,可看看孟博超警惕外加警告的目光,又觉得不舒服。臭小子,你就知道抢我的东西了。
那头温雅苹把手里的饺子捏完,爬到炕边,“我跟你说,孟博超,这电视,没大人开,你可不行动。知不知道啊!”
手里把面团捏得不停变形,孟博超嘴上老实地答应,“知道,不能玩电。”
“你记着就好,还有你,小波,你们俩再给我闹出个‘给警察报信’的事,我这家就不用要了。”这话一说,大魔、二魔都蔫了。温丽苹也不禁笑起来。
“三姐也是的,这都几年了。现在他们俩也都懂事了,哪儿还敢乱玩火啊!”
说起这个给警察报信是很有典故的。虽然孟茹年纪当时尚幼,嘛事不知,可通过后来大人们的笑谈还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话说温雅苹两口子都有工作,平时自然不能总在家照顾孩子。所以孩子都是送去幼儿园的,只不过孟建国是第二客运站的司机,基本上没有星期天,而温雅苹又时不时赶上值班。所以事发的那个星期天,孟家只能分别是六岁、五岁的大魔、二魔外加一个不知道玩只知道吃睡的孟茹。
也不知那两个闷得发慌的家伙为什么玩来玩去就想起给警察送信的游戏来了。于是,由二魔出主意,大魔负责执行,两人愣是把压在房檐上的柴禾给点着了,虽然只是点着一小缕垂下来的干草,可火势一起,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下子,警察是来了,不只警察,连消防车也出动了。等到接到信的温雅苹从相距不足两公里的单位跑回来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当时四下一看,没见着孟茹,当时脚就软了。后来才知道孟茹一早被人抱出送到邻居家呆着了。
经此一役,再不敢轻易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孟家两个孩子倒成了温雅苹工作的儿童福利院里的常客。和一干叔叔阿姨外加那些孤儿学生混个脸熟。不知情的,猛一看还以为是来了两个新学生呢!
被这么一说,虽然温雅苹把电视打开了,让几个孩子看。可凌波却是一抿嘴,闷着头道:“我先写作业,快考试了。”
说话的声音挺小的,却让温雅苹立刻记起还有考试的这回事。想想,“先看会电视,三姨这就煮饺子,蒜苗鸡蛋的,吃完了咱们就好好学习。小波学习好,顺便教教你老弟哦!”
低着头,也没说好不好,可在温雅苹转身招呼着温丽苹把面板递过来时,凌波却飞快地抬起头,盯住电视,虽然这时候电视放的节目没什么好的,却还是看得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这姐姐,比她心眼儿还多呢!孟茹抿了抿嘴,懒得看电视,反倒对孟博超刚扔在炕上的书包大感兴趣。
军绿的帆布斜挎书包,有好些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书包了。后世的孩子用的不是米奇的双肩双包就是带拉杆的高级书包,敢还用这土掉渣的书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