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完苞谷没多久,天就越的黑了。
但家里的男人女人们都不敢歇一口气,薅起锄头或者其它用得着的工具,全都去田间地头忙碌着。
田里的水稻已经弯了腰,过不了多久就要放水收割了,他们担心这次雨会来得很猛,要是疏通不及时,水稻烂根还是小事,要是被水泡过,各种虫子可就找上门来,容易引病虫害,那他们这半年可就白干了。
溪江村的稻田里全是忙碌的身影,大家都在忙着给水田挖排水口。
几个孩子也被派了任务,去将河边那块地能吃的菜全给摘回家去,何氏还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们千万不能玩水,不然就打断他们的狗腿,几个孩子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有鱼的那亩水田,陈二舅用竹子把排水口给拦上,以免鱼也被冲走。
看着因为水越来越少,在田里不停跳动的鱼,陈二舅回家拿了一挑木桶,专逮大鱼,抓了两桶鱼回去,倒进天井内的空缸里养着。
天上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雨,倒是半天不见下来。
七十多亩田,十几个人,倒是没用多久就疏通了排水口。
男人们又辗转旱地,尤其是棉花地特别要注意排水,其次是豆田和花生地。
陈大舅路过河落旁,把引水的竹筒给移开了,以免因为暴雨而变浑浊的水流进家中。
女人们则在田间地头割着草,为牲畜预备好足够的草料。
等做完这些紧急活计,大人们急急忙忙赶回家,检查了一番鸡鸭院子,鸡鸭鹅全都从竹林里赶出来,赶回原来搭的院子里的棚屋中。
毛毛的窝也被迁回了前厅。
解开绳子的瞬间,毛毛重获自由,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恨不得用舌头给每个人洗个脸,大人们的呵斥声连绵起伏,孩子们的嬉笑声连绵不绝。
吃完晚饭,一家子点了灯,在东厢搓玉米粒。
几个孩子早早就犯困,先睡下了。
屋外仍是狂风大作,吹得油灯的火光左右晃动,在影子在白墙上跳着欢快的舞蹈,而雨,却仍旧没有半滴,让搓玉米的几人人心惶惶的。
眼见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搓玉米粒的众人也准备各回各屋。
还没睡下,外面突然就电闪雷鸣,哗啦哗啦的下起大暴雨来,来势汹汹,一股势不可挡的样子。
几个孩子在睡梦中被惊醒,被吓得哇哇叫,也被各自的父母从被窝里挖出来,塞到了父母的被子里。
林秋缘靠着冬至,睡得很是舒坦,一场暴雨下来,倒是吹散了不少的热气,很是凉爽。
雨一直下,到天亮也没有停的意思,砸在瓦片上,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时不时又卷起一阵狂风,风卷着雨,雨水顺着瓦片落到天井里,像是天上有人举着盆往下泼水似的,落地的雨水溅得到处都是。
亏得搭了廊檐,不影响一家子的活动,这时一家子特别感谢赵大匠,设计的房子因地制宜,很是实用。
大雨连着下了四天,一直没停过,有时候转为小雨,大家都以为雨要停了,雨势又会突然变大,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陈舅公几人只能趁着雨小的时候,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扛着锄头,去田间地头巡视。
好消息是得亏他们动作快,水田暂时还没被淹,旱地排水情况也还行;坏消息是他们溪边的那块地已经被淹了,溪水变得很浑浊,河落旁地势低洼的苎麻地已经被淹了。
东厢的苞谷都快被脱粒完了,刚开始大家是手工揉搓,后面柳二舅挥了奇思妙想,把搓衣板拿过来搓玉米,效率杠杠滴。
建完房后,家里的几个男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木工活计,几人赶制了几个小一些的搓衣板,专门用于搓苞谷粒,让脱粒的效率大幅度地提升。
林秋缘时常惊叹于她二舅的聪明。
她二舅就是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总会为你开扇窗的具象化吧。
搓完玉米后,一家子也没闲着。
得亏先前已经去李木匠家把织机运回来组装上了,就放在饭厅和西厢之间的短廊下。
先前收麻的时候,一家子都很忙,只完成了简单的绩麻,用细竹节挽成一团团的麻团。
下来三四天的暴雨小了下来,不会飘进廊檐下,一家子就开始整经、刷浆、织布,过程繁琐极了,看得林秋缘眼冒金星。
陈舅公时不时会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到竹林旁巡视了一番,关着鸡鸭鹅的院子很牢固,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鸡都挤在了一起,显然受到了惊吓。
鸭子和鹅倒是很有精神,或是在雨中煽动着翅膀,啄啄身上的毛;或是在院子里雨水汇聚成的小水坑里洗澡;或是把鸭嘴当做推土机似的,在土里推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菜地就显得略有些萧条,各种叶子、花骨朵被雨水砸的满地都是。
辣椒和六月柿也倒了很多,不管是青的红的,都被陈舅公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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