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榕下意识地接过来,心中又气又无奈。
郑湘苦着脸将苦菜咽下,回头看向姜榕,目光满是敬佩,道:“忆苦思甜,不愧是天子。”
姜榕闻言只好将莲子糕就着莲子粥吃了,然后给她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汤上点缀着红枣枸杞,略带甜味。
郑湘喝了,道:“怪不得你每天晚上要到我殿里吃晚膳。”
姜榕面无表情地嚼着苦菜,道:“我就爱吃这个。”
郑湘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可思议道:“你比我还好养活!”
说着,她把荷叶鸡鸡腿撕下夹给姜榕,道:“这个荷叶鸡鲜嫩酥烂,还带有荷叶的清香,味道不错,你吃这个。”
姜榕心中熨帖了,不仅吃完淑妃夹给他的鸡腿,连那只鸡都吃了。
郑湘看得有些心疼,又夹杂着投喂的乐趣,不断为他夹菜喂饭。
最后,满桌食物只剩下动了两筷子的凉拌苦菜,而姜榕不可避免地吃撑了。
两人消了一会儿食,郑湘困意上涌,想要回蓬莱殿睡午觉,姜榕拦住她道:“你在宣政殿陪我睡一会儿吧。”
郑湘酒足饭饱,懒得走动,就听从姜榕的建议,两人在西梢间躺下午睡。
郑湘醒来时,姜榕已经离开,她迷糊地瞪着床帐,身下是硬邦邦的床,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再也不来宣政殿睡觉了。
郑湘坐起来,只觉得腰背都要被床板熨得板板正正,她想要问伺候的小太监怎么又把锦褥撤了,但最后一想这皇宫中姜榕上无父母,就他最大,宫中委屈谁,也委屈不了他。
那只能是姜榕自己的主意和喜好了。
郑湘想了又想,对香兰道:“天热了,你把蓬莱殿的锦褥去几层。”香兰应下,继续为郑湘梳头打扮。
最近天热,郑湘换上一层浅绿色的纱裙,看着清爽可人。
“陛下在哪里?”郑湘对着菱花镜左看右看,扶了扶发髻,问道。
香兰道:“陛下去了清思殿。”
“他去清思殿干什么?”清思殿与宣政殿并排,不过位置偏西,不像宣政殿在皇宫中轴线上,是内廷与外廷的分界宫殿之一。
香兰一边为郑湘插上白玉发钗,一边道:“外面雨还在下,陛下去清思殿练功。”
“练功?”郑湘一直以为姜榕白天都在前面不是处理公务就,就是接见大臣,没想到他还悄悄练功,怪不得养尊处优那么久,肌肉仍然那么结实。
“他每天都去吗?”郑湘又问。
“好像是的。”香兰拿起镜子照郑湘脑后的发髻,道:“娘娘,你看可以吗?”
“行。咱们到清思殿看看去。”郑湘好奇道。
细雨如同天幕垂下的透明流苏,冰冰凉凉,掩不住红墙琉璃瓦的壮美。
微风吹在脸上,娇娇软软地如同加了山楂碎的酥山。
宫殿清洗如新,郑湘来到清思殿,一只脚刚迈入殿门,眼睛一下子就被殿中裸着上身练刀的姜榕俘获。
结实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滚落在肌肉间的汗珠,这些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冲击着她的眼睛。郑湘的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样强悍有力的身体是娇娇弱弱的她不具备的,而又十分艳慕渴望的。
迷茫之后的郑湘扶着门框才立住,眼睛里又流露出自得之色。
这样的他夜夜伴她入眠。
就像蓬莱殿前石榴树上结的红通通的大石榴,只要她的手轻轻一抬,那颗色泽诱人的石榴就滚落到怀里。
剥开就是鲜美甘甜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啊!
郑湘的手不自觉地摸着脖子上的璎珞圈,最中间的那颗宝石就是朱砂红的石榴石。
“铮”一声,姜榕突然用力掷来手中的刀,刀尖刺入郑湘身侧不远处的木墙,刀身不断晃动,墙体的颤抖传入郑湘的身体。
郑湘的嘴巴微张,浑身僵硬,手像烫着似的捂住胸口,脸上又惊又怕,抬头与姜榕戏谑的眼神对上。
她要气炸了!
正当郑湘气冲冲上前与姜榕理论时,姜榕又换了一杆银枪,虎虎生风地舞起来。
郑湘的脚想往后退,但姜榕实在舞得动人心魄,眼睛舍不得移开,她只好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偷看,生怕他又来吓自己。
过了一会儿,姜榕才顺手将银枪撂开,招手让郑湘过来。他满头满身都是汗。
“刚才想什么的,似乎要把我吃了。”姜榕道:“快给我擦擦汗。”
念及他刚才的辛苦“表演”,郑湘掏出帕子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嗔怒道:“你干什么呀?刚才那刀差一点就伤到我了,你那力道我可受不起,错一点就没命了。”
姜榕哈哈大笑:“伤了我自己,也舍不得伤你。”
郑湘嘟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你万一手抖了呢?我的心现在还扑通扑通地乱跳呢。”
“那我摸摸。”姜榕伸出手,然后煞有其事道:“确实跳得很快。”
郑湘笑着挥开他的手,道:“别乱动,我给你擦汗呢。原来你每天背着我悄悄练功。”
姜榕笑道:“再不保养,等我老了你就嫌弃我了。”
郑湘觉得很有道理,她才二十一岁,还不到女子最美的花信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