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的叶西杳被吹醒,这才睁开了眼。
邢恕累得要死,身心俱疲,看到叶西杳的瞬间活了过来。
他迅速脱掉外套,在暖风处烘掉了身上的冷气,才跑过去抱住叶西杳。
“吵醒你了?”邢恕亲了亲叶西杳的发端,然后亲他的额头,眉心,鼻尖,最后落在唇角,一边蜻蜓点水地吻他,一边问,“今天有没有做噩梦?”
事实上他此刻内心前所未有的迷茫,但是又不想让叶西杳察觉到。
叶西杳在他怀里不舒服地拱了一下,下巴从他颈窝钻出来,轻声问:“你去哪儿了?”
邢恕说:“外面在下雪。”
他连谎言都编不出来,只好找了点没什么意义的话开始胡说,“冷得要死,今天别去上班了,以后都不去了。”
还好叶西杳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从外面回来,反倒很温顺地在他怀里窝着,说:“不上班要干什么?”
邢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咱们跑了吧。”
叶西杳笑起来:“行。”
邢恕问他:“真跑啊?”
叶西杳:“跑呗。”
邢恕:“你也不问我跑哪儿去,为什么跑,就跟着我?”
叶西杳:“嗯。”
邢恕忽然就觉得嗓子眼儿吞了根针似的,开口也疼,沉默也疼。
他认为这件事不能隐瞒。
厄罗耳口说无凭,谁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叶西杳的爹?万一是个蛊惑人心的魔鬼假扮的呢?
要是邢恕为此大乱阵脚,被对方给骗了,那就真是丢脸又丢命。
邢恕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和叶西杳一起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办。
但是邢恕尝试了半天,死活就是说不出口。
邢恕心里有一个猜测,而且他觉得,叶西杳估计也猜得到。
要是他说了,那这事儿就做不了了。
邢恕特别怕看见叶西杳的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特别怕叶西杳那双琥珀一般透明的漂亮瞳孔里洇出失望。
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他跟叶西杳坦白自己是个驱魔师的那天,叶西杳看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害怕。只那一瞬间的害怕,就已经足够让邢恕感到痛苦,生不如死,像是一辈子都赎不完那一瞬的罪。
邢恕不敢想像一个真正受到神罚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可以肯定的是,一个失去理智只剩本能的魅魔,在地狱肯定没有暖风可以吹。
最残忍的是,神罚永无止境。
人类倘若苦完一生,还有结束的时候。而神罚后的魅魔,会永生永世活在那样的惨状中。
也就是说,如果厄罗耳带来的消息是真的,那邢恕根本没的选。
他必须要救叶西杳。
“邢恕,你这辈子最害怕的是什么?”叶西杳大概是醒了以后睡不着,便忽然找了个话题和邢恕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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