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这句恶意满满的话不该对一个小孩说出来,于是笑意消失,变得面无表情。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经受那么多苦痛,原来也会在那无边际的日子里生出一点晦暗的念头,并在这个阴暗的地牢被无限放大。
“……”
商君年隔着栏杆,摸了摸乔儿的头,他指尖修长冰凉,却也比玄铁铸成的栏杆温暖得多:“那就……等你爷爷出来了,再让他给你做一个。”
他语罢收回手,离开了刑狱,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陆延一直在门口等着他:“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商君年摇了摇头:“没什么,与那小姑娘说了几句话。”
他语罢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动,不知存着什么心思,将那一对鬼工球分了一个出来递给陆延,没头没尾道:“拿着。”
陆延疑惑:“这是哪儿来的?”
商君年道:“那小姑娘给你的赔罪礼,说刚才误会你了,你既收了人家的东西,务必要救他们出来才好。”
陆延笑看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本王真是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这同心球是国相大人送的呢。”
鬼工球,别名同心球,可当定情之物。
商君年闻言身形一僵,没再说话,却莫名觉得藏在袖子里的另外一颗球有些烫手,见不得光,一如他晦暗的心思。
陆延想面见帝君将天玑宫众人放出来,然而他刚刚走到万年殿前,就见四周一阵兵荒马乱,随手揪了一名侍卫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乱成这样?”
那侍卫急得满头大汗:“回殿下,方才有一群刺客扮作太监进宫,意图行刺陛下,御龙卫正四处捉拿呢。”
陆延闻言面色微变:“你说什么,父皇遇刺了?!”
暂且不提那个人是他亲爹,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陆延也得盼着帝君长命百岁,现在万国朝贺将至,宫里也不太平了起来,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没想到居然真的敢有人行刺帝君。
陆延立刻朝着殿内赶去,却没想到和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撞了个正着,赫然是南浔王陆莽。
陆莽本就不喜欢陆延,一瞧见他便粗声粗气的斥责道:“三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陆延暗自呲牙,心想陆莽怎么越来越壮了,和头大黑熊似的,只好停住脚步和对方寒暄:“原来是大哥,我刚才听见父皇遇刺,急着去看,一时乱了分寸。”
陆莽摆摆手道:“放心吧,父皇无事,那些毛贼怎么伤得了父皇,只是现在满宫都在捉拿那几名假太监,你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他语罢目光一扫,忽然注意到陆延身后的商君年:“咦?这名小太监是谁,看着眼生的很,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陆延不着痕迹挡住商君年:“是我最近新收的小太监,大哥,我还要去探望父皇,回头再聊。”
他语罢带着商君年就要离去,不曾想被陆莽拦了个正着:“三弟,你府中一向麻烦事最多,宫里刚刚出了刺客,这小太监又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是刺客装的可怎么好?”
陆延看出他来者不善,挑了挑眉:“那大哥想如何?”
陆莽抬了抬下巴,检验的办法相当粗暴直接:“来人,把他裤子扒了,瞧瞧是不是真太监!”
陆延面色瞬冷:“我看谁敢!”
陆莽见他变了脸色,愈发觉得蹊跷有鬼,冷笑一声道:“三弟,一个太监罢了,也值当你这么紧张吗?”
他原本是为了给陆延添堵,但见陆延如此紧张,心想对方莫不是真的和刺客有关系,沉声命令道:“听不见本王的话吗,把那个小太监的裤子给本王扒了!”
他多年行兵打仗,治军极严,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执行,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忽然听见了陆莽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侍卫一惊,齐齐回头,只见陆延毫无预兆出招,一脚狠狠踹中了南浔王的下体!
侍卫:“?!!!!”
卧槽!
帝君刚刚遇刺,原本躺在寝殿里休息,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下意识坐起了身,皱眉沉声问道:“外间是何人在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