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我瞧错了?。”朝轻岫收回目光,随手将缰绳抛给戴兰台。
戴兰台接过缰绳,猜她朝轻岫已有送客之意,也不再多耽搁,伸手招呼了?下同学?徐非曲,随后站起身,向人一礼:“咱们还要?回书院,不妨就此别过。”
朝轻岫:“那?就恕不远送。”视线忽然停在?徐非曲身上,“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徐非曲略不在?意道:“方才打算去割断船只的缆绳,所以被打了?一下。”
朝轻岫:“……”
……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徐非曲的确已经算是努力了?。
朝轻岫:“我今日穿了?两?件袍子,若不嫌弃,就换一件给你罢?”
听到她的话,李归弦旋即抱着剑走到木棚边,面朝河流,岿然不动,戴兰台也跟着转过脸去。
徐非曲正微觉讶异,却看见朝轻岫当真解下了?一件被掩在?里面,颜色月白的外袍给她。
她伸手一触碰,立刻这件袍子质地颇硬,竟是一件软甲。
昏暗的天色映在?眼?前自拙帮帮主的眼?里,像是在?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云,朝轻岫微微翘起唇角,温声叮嘱:“今日风雨如晦,你一路当心。”
*
天上乌云翻涌,虽是白昼,却昏暗如同傍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朝轻岫静静看着木棚外的雨线,听着徐、戴两?人的马声渐渐远去。
李归弦看着自己怀中?长剑,忽然道:“你方才还有话未曾说完。”
朝轻岫承认:“是未说完。”向着李归弦一笑,“李兄有兴趣听一听吗?”
李归弦点头。
他一直驻守在?书院中?,这些天所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他都曾经历过,却依旧未能察觉到朝轻岫究竟意识到了?什么。
朝轻岫:“北臷使团早该归国,却留了?那?么一批人在?大夏,必然有所图谋——如今你我皆以知晓,他们为的正是房州的兵力布防图,于是在?十日前,这些人突然跑来寿州的重明?书院当中?,然而我听应山长说,布防图早在?上个月月初,就已经交由她看管。”
李归弦平静:“有人泄露了?机密。”
朝轻岫向前一伸手,李归弦将自阿拔长合咽喉处取到的布防图递了?过去。
这张图其实不小,只因是用异蚕丝绘制的,卷起来也不过龙眼?大,此刻上面原本的蜡壳已经不在?,而是用丝线仔细缠起。
“李兄是问悲门中?高手,布防图被伪装成?木雕左目,并交到应山长手中?这件事情,一共能有多少人知道?”
李归弦:“问悲门内,只有岑大哥知道,我知道,书院中?,应山长跟师姑娘都知道,朝廷那?边,杨尚贤跟韦通判应该晓得有布防图过来,却不晓得布防图被藏在?了?木雕中?。”
朝轻岫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点头:“这就是了?——所以以上几位,都不是泄露机密之人。”接着道,“李兄细想?,倘若你们就是与北臷使团勾结之人,阿拔长合等?人也不会拖到十天前才突然跑来寿州。使团能停留的日子有限,逗留得越久,越惹人疑虑,所以他们不会刻意拖延。再算一算消息传递的时间?,他们应该是在?二?十天之前,才得到的情报。”
李归弦思考了?一下,说:“他们本来并不确定?布防图已经到了?寿州,直到二?十天前,才临时得到了?消息。”
朝轻岫颔首:“不错。”顿了?下,有些歉然道,“李兄不晓得,我为人总易胡思乱想?,所以难免有些疑心那?位戴兰台戴兄。”
“……”
此言一出,连一直跟在?朝轻岫身边的颜开先都有些愕然。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戴兰台都是个寻常学?生?,除了?成?绩还行,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唯独今日跟徐非曲一道尾随着北臷中?人来了?白龙渡口显得有些胆识出众,但全程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朝轻岫:“昨日我曾去库房内看过一眼?,那?只存放了?布防图的木雕被砍得七零八落,周围的架子也满是刀劈剑砍的痕迹,如此可知,泄露消息给北臷使团的人,并不知道布防图伪装成?了?猴子的左目。”不等?旁人发问,便详细解释道,“事发时正是深夜,库房守卫被一击截断心脉,身上没有旁的伤痕,所以周围的痕迹不像是经过一番战斗留下的,就算是战斗,也没必要?砍木雕跟架子,更何况当时已经很晚,周围万一有人被兵刃声引来,一切就糟糕了?,北臷使团却依旧留下了?劈砍的痕迹,是因为他们必须那?么做。
“——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地图藏在?木雕的哪个部分,所以必须要?劈开看看。北臷人故意在?库房中?乱砍,就是为了?显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木雕不那?么怪异,这样一来,就可以排除应山长、师姑娘、李兄还有岑门主。”
毕竟这四位都是非常清楚木雕内情的人,直接拿了?眼?睛走人就行。
朝轻岫:“至于杨知府跟韦通判,除非与戴兄是同谋,否则也不行,他们并不知道布防图在?木雕中?。至于戴兄是如何知道的,还得从琼台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