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个月来,每个月初七都会举办琼台宴,在?上上个月跟这个月,应山长都曾带着学?生?去参观自己新建成?的库房,四月份则不会,那?是因为藏有布防图的木雕当时已经在?库房里了?,应山长不能冒险。也就是那?次琼台宴期间?,应山长察觉有人放火,当即去检查布防图的情况,发现?一切安好,却因为这下耽搁,没能追上放火之人。
“三?次琼台宴中?,戴兰台之参加过四月份的与五月份的,也就是说,直到五月,他才真正看到了?库房中?的情况。
“应山长甚爱石碑,库房内大大小小堆放的全是这些,所以在?火灾发生?之时,她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掠入库房?若说是为了?抢救什么事物,可石碑又不怕火。”
大雨中?,木棚下,朝轻岫将所思所想?娓娓道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落在?周围两?人耳中?,却不吝于电闪雷鸣,令人心神大为震动。
朝轻岫:“所以戴兄大约是猜想?,四月份的库房内,藏了?某样怕火的事物,那?样东西至关重要?,所以应山长宁愿放跑放火者,也得第一时间?过去救援,不过到了?五月份,东西已经从私库内挪走,倘若还在?书院中?的话,就只能在?大库房内了?。房州兵力图何等?要?紧,就算只有二?三?分可能,也值得阿拔长合一试。”
第45章
摇摇头,朝轻岫继续道:“应山长的私库落成不过三个月,所以不必细查之前琼台宴的情况,只看三、四、五月份的五甲名单就是,三月份五甲排名第一的是高怀书?,他三次都?考入五甲,真要想猜,四月就该猜到库房内发生了变化,北臷使?团却是直到五月份才突然过来的,所以不是他。师思玄知道图纸在木猴左目中,她了解的内情太多,可以直接排除。路远山跟高怀书?一样,杜知鸣参加过第一次跟第二次的琼台宴,若是此人的话,也能在四月猜到不对……只有参加且仅参加过四、五两个月琼台宴的人才满足条件,我?将名单筛过一遍,发现只有戴兰台一人符合要求。
“石碑不怕火,结合四月琼台宴的情况,戴兰台就能猜到,存放在此的是一样怕火之物,若是他推断准确,那么只要细查书院大库房内四五月份时存进来的、可以燃烧的东西,就能知道布防图所在,所以当夜偷取布防图之人只知道木雕有问题,却?不清楚地图在木雕的左目之内。”
“当然到了此处,在下也不过疑心而已,只是戴兰台今日又出现在了此地,而且鞍马早备——对于暗探而言,若是忧虑自己?身?份暴露,想要洗手上岸,自然是跟着主使者一道离开的好。可惜被我?们横插一杠,没能成功,不过假若此人当真有问题,那即使?预备随使?团脱身?,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准备,倘若他在身上或者是马鞍里藏了大量钱钞,那身?份基本可定。”
说到这?里,朝轻岫向面前人一拱手:“所以我还有事想要劳烦——李兄事后可愿意找机会替我验一验此人身份?”
李归弦不答反问:“今日?来此的还有那个徐非曲,姑娘并不怀疑她么?”
朝轻岫笑道:“要是她也是暗探,何苦留下书?信,又何苦过去割缆绳,难道是演戏给那位伍大人瞧吗?”顿了顿,又道,“不过即使?没有这?些,我?也信她不是。”
这?次提问的事颜开先:“为何?”
朝轻岫微微一笑:“这?个么,就像初次相见,应山长便委我?重任,李兄不知内情,就肯随我?奔驰……其间缘故,大抵就是如此。”
萍水相逢,自有白首相交,倾盖如故。
李归弦:“方才为何不趁着那人还在,直接查他身?周?”
朝轻岫:“我?也想过,不过还是等徐君回了书?院再?说罢,她并非江湖上的亡命徒,此事牵扯太大,后面未必没有报复。”
她自己?倒是不怕针对不怕危险,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更喜欢平静的生活。
李归弦闻言却?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朝轻岫看向李归弦,忽然心中一动,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向着来路望去。
暴雨中,马蹄声隐隐传来。
朝轻岫望了许久,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轮廓。徐非曲骑在马背上,正向此地而来,她平常都?是轻衫大袖的打扮,然而此时此刻,谁也不会以寻常文士学生看待她——徐非曲的马背上,挂着一个犹在滴血的首级。
那是戴兰台的首级。
天地间风雨飘摇,徐非曲昂然居于马背上,胸口不住起伏,片刻后哑声道:“我?听闻江湖帮派入伙,都?该纳个投名状。”扫一眼地上首级,“那便是在下的投名状。”
方才朝轻岫之所以将软甲交给徐非曲,自然是暗示对方路上当心。
能考入学院五甲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徐非曲更是一点就透,不过她考虑的却?不是警惕防范以便顺利返回书?院,而是趁机弄清楚真相。方才告辞之后,两人刚走了一段路,徐非曲就趁戴兰台不备突然发问,她言辞如刀,后者未及掩饰,被同?学瞧出不对,下意识就想灭口却?没能成功,反而被增加了足量防御的徐非曲反杀。
以上过程并非来自于徐非曲口述,而是由李归弦转告。
徐非曲:“你?怎知道……”
李归弦道:“我?听到了。”
徐非曲:“……”
只能说书?院学生大多不是习武之人,对高手五感的灵敏程度缺乏足够的认知。
徐非曲方才“投名状”的话并非随口一言,数语之后,就翻身?下马,对着朝轻岫拜了一拜,口称:“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