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已久的情绪分外激动!拓跋真狠狠一拍桌子,帐内侍卫瞬间将拓跋窟团团围住,刀剑离身,转眼间七八把刀剑已架在拓跋窟脖上。只等主上一声令下,拓跋窟的头身当场可以分家。
拓跋窟脸色霎白。
朱苏抬眼望了望这边,没有上前,只是轻声唤道:“主上!”
拓跋真身体动了动,强忍住心中的火气:“拓跋窟,若还想孤认你这个叔叔,就收起你的肮脏心思,少打傀儡主意。若孤发现你私下哼休怪孤不客气。”
“送客!”
训练有序的侍卫让开一条道。
“哼,黄口小儿!不知轻重。”拓跋窟脸上挂不住了,怒甩袖子,气急败坏的走了。
这次试探让拓跋窟与拓跋真彻底翻脸。
当独孤部落族长刘显提出派军队帮助他回国和拓跋真争位时,拓跋窟高兴之极,答应事成之后,跟刘显平分天下。
他立即拉拢了一波人,宣布要返回南郑旧地,并公开宣称拓跋真为“伪南郑王”,号召原南郑国旧部起兵杀之。
拓跋真知道拓跋窟果真起兵造反,并获得该死的独孤部落鼎力支持,还出重赏要取他的项上人头时,当场气得全身发抖。
他毕竟太年轻了,沉不住气。既然拓跋窟你不顾血缘关系,要将侄儿我斩杀,那侄儿又何必对叔叔你手下留情。
于是他不顾反对,将军力大部分安置在与独孤部落相邻的边境,防范拓跋窟突然袭击。自己身边仅仅留了几千名侍卫。
拓跋窟此番带独孤大军造反,使得拓跋真处于非常不利的位置。因为大家跟着他,唯一原因就是他是南郑王室之后。
可拓跋窟同样是王室之后,而且辈分和年龄都大过拓跋真,五官又酷似先王,留起八字胡后,简直就是南郑先王的中年时期翻版。
由于拓跋窟的特殊身份,原先以拓跋真马首是瞻的南郑人心晃动,一些旧臣开始向拓跋窟靠拢,密谋通过内乱推翻拓跋真的统治。
于是,拓跋真手下越来越多的人就投奔了拓跋窟。
柔然部落公开宣布,不清楚情况不参与其中,准备坐山观虎斗;而追风部落老族长过世,正在闹内讧,无暇管南郑事宜。
在这种情况下,朱苏是一刻钟都不敢离开拓跋真,两人又开始同吃同住同行。
南郑王睡床上,他睡地下,时刻守护着。
拓跋真有时晚上惊醒,只要睁眼能看到朱苏,心里就能得到片刻平静。他让朱苏上床来陪他,可朱苏却说君臣有别,婉言拒绝。
去他娘的君臣有别。
这日,焦头烂额的拓跋真看完战报,正在与众人讨论之际,突然一黑面人前来求见,称有机密事宜告知。拓跋真狐疑的看着他,命令其他人退下,唯独留下朱苏。
黑面人摘下面罩,竟是聂仪,当年在独孤部落救了他的人。
拓跋真慌忙起身,将他扶起:“孤感谢先生当年的救命之恩。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聂仪上次替拓跋真拖延时间后,怕刘显日后报复,于是迁到别的部落定居了。南郑复国后,拓跋真邀请他过来做官,他说自己身体不好,婉言拒绝。
聂仪没时间客气,单刀直入:“王,您身边的禁军侍卫李冒、李执兄弟二人,与八家拓跋部落首领密谋,准备在近日抓捕您,迎接拓跋窟。请您早做准备。”
“您怎晓此事?”朱苏神色郑重。手下意图造反,他这个统领失职失责失察。
“李冒兄弟是我外甥,他要我一起参加反叛,向拓跋窟效忠。这是他写给臣的的书信。“聂仪拿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举到头顶。
朱苏接过来,摸索检查了一番,才递给拓跋真。
拓跋真展信一看,果真是李冒的字迹。上面写着:“舅舅,如今拓跋窟已经被迎立为王,希望舅舅能和我们一起共图大事,共享荣华富贵。”后面还邀请舅舅过牛川,共同商议大事。
”他们打算在明日狩猎时,把您与朱统领分开。将朱统领乱箭射死,把您独自引入森林深处,再进行活捉。捉完后,直接送往拓跋窟处。“
”臣是昨日到了这里,表面答应他们共同举事,于是他们把计划都跟我说了,要我在狩猎时配合。“
“臣侍主不二心,请王早做准备,杜绝后患。”
拓跋真牙齿咬的咯咯响。他自认为对身边的侍卫不错,没想到他们走就走,走之前还不忘要他的脑袋。有种啊, 原来还是对他们太宽容了。
听完聂仪的话,朱苏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单膝跪倒在地:“臣身为统领,竟没查觉手下造反之事,请王严罚。”
聂仪也跪下磕头:“草民有愧,当日草民推荐外甥过来,本以为他们会尽心服侍王,没想到他们竟然背叛南郑王,这是草民的错。草民愿意以死谢罪。”他对南郑王赤胆忠心,可惜那两个畜生不是。
拓跋真就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愿冲着朱苏发火,更不能责怪聂仪。
再说,事情这不都还没发生。
他离开座位,扶起聂仪:“一事归一事。先生多次救我一命,孤感谢都还来不及,怎会因此事怪罪先生。先生多虑了。”
然后又唤朱苏起来:“朱统领,你起来吧,这与你无关。”
拓跋真按耐住脾气,三人在房内商量了半天,直到月上梢头,聂仪才悄然离去。
此时外面狂风大作,树枝被吹的摇摇晃晃,每个出来的行人身上都被一层层沙土披盖。聂仪也不例处,在大风的吹动下,他驼背勾腰就像一个小老头,躲在快要成尘土色的黑色披风下,快速移动,一会就走得不见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