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黄河这一头,对面西魏的情形隐约可见。可能怕黄河涨大水吧,附近并无密集的人群居住,隔的好久才见得到零星几个人。
刘启辰对黄河天险实在是放心。
黄河上面飘来朵朵冰花,把黄河点缀的极美,可惜无人欣赏。冬日太阳下山的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凛冽的寒风不时吹来,更冷了。
拓跋真边搓手边走,盯着眼前有十几米宽的黄河水发呆。孙涛在一旁忧心冲冲:“主上,小船都没有,士兵怎样才能过河啊?“
拓跋真正要回答,眼角目光突看见朱苏跳上河里一块较大的浮冰,身体晃了晃,差点落水。吓的他差点叫起来,话音刚要出口又闭了嘴。
他匆忙走过去,满是紧张,小声道:“朱苏,快下来,这冰薄,撑不住。”
朱苏向他晃晃手,道不碍事。他在上面走了走,又跳到另一块浮冰上,十分灵巧。一会时间,连续跳了七八块浮冰。
拓跋盛渐渐看出了点名堂,也跳了上去,其余将领也纷纷跟了上去。浮冰稳稳的,站了十个八个,也没有丝毫开裂的迹像。
这时黄河上面又陆续飘下了几块巨大浮冰,上面挤几十个人措措有余。
朱苏跳下浮冰,踩着皮头靴稳稳地走在雪地上。他朝着拓跋真走了过来:“主上,有过河的法子了。”
拓跋真接口道:“孤也想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今天的雪好大啊。”拓跋真抬眼望着漫天的雪花,跺跺脚呵呵手,真冷啊。雪越下越大,他刚刚走过的痕迹马上就被雪花遮住了。
“天太冷了,属下陪主上回去吧。”见他脸都冻红了,朱苏帮他把披风拢紧。
拓跋真点点头,安静的跟在朱苏后面,一前一后的走着。
慢慢得两人越走越近。
朱苏侧过头不知说了什么,年轻的南郑王突然神色不快,一个反手打在朱苏的铁甲上,坚硬冰冷的铁片咯到了他的手,痛的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苏拉过他的手,很自然的揉了揉。
风雪越来越大,极不好走路,一不留神就会摔跤。
拓跋盛刚就摔了一跤,引起众人的哄笑。一名将领忍着笑去拉他起来,没想到地上太滑,他也一脚摔了下去,两人撞到了一起,撞的拓跋盛眼冒金星,刚直起的腰又被撞回原处了,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远处的拓跋真看到这一幕,停下脚步,扑哧一声也笑了,他兴致勃勃示意朱苏朝那边看。
朱苏扫视了一眼,又低头看着他,眼里含着温情。他脱掉手套,将南郑王的一双冰冷的手收拢在自己手心里,用内力捂热着,温暖舒服。
这做法大胆又放肆,拓跋真很喜欢。
两人看了好一会,才继续回去。朱苏牵着他的手,让他走在后面,自己将风雪挡在身前,小心的带着他回到帐篷。
侍卫们知趣的跟在后面。
是夜,南郑王下令连夜寻制铁缆,并派人四处去采摘苇草。在第五天早上,凑到了十四根几十米长的铁缆,几百斤苇草。
然后命人守在黄河边,花了几天时间用铁缆把黄河河面上体型巨大的浮冰阻截住,再将漂浮的冰块拢聚起来,把苇草铺在冰面上,搭成了一座冰桥,然后从河这一头拉了二根铁索拉到河岸,趁夜让士兵们抓紧时间,扶着铁索蹈冰过河。
朱苏率先做表率,踩在上面快速走到河对岸,然后折返回来。
后面几千名士兵跟着稳稳的渡过了黄河天险,就连马匹也给蒙眼睛牵了过去。
拓跋真把队伍分成两批,朱苏带二千人先行一步,他带余下的三千人随后出发。
这五千人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什么大风浪都见过。在没过河前,见这种风雪交加的天气还有些犹豫;过了河后,心一横:都到这一步了,已没有退路,这场仗必须赢。志气反而高涨起来。
可人是想通了,马不乐意了。天气寒冷令它们发燥,它们嗒嗒踩着地,焦燥的转动着脖颈,喷着粗气,不停的打着响鼻。不论人怎么呵斥怎么安抚,都没用。
朱苏看在眼里,眉头紧紧皱起。这么多马一路走一路噪,若到了代胜城附近,必定还会发生声音,惊动了敌方怎么办?但也不可能河边到代胜城这么长的路程,把马丢在这里,让士兵走过去。
他之所以带这么少人出来,就是想来个出其不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功。可突然发现马不支持。
这时负责探路的士兵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禀将军,代胜城附近有数个池塘,里头有许多野鸭子。人马经过,必定会引得它们惊叫许久,暴露我们行踪。”
朱苏听了以后,抬头望着代胜城方向,凝神一会,反而笑了:“天助我南郑。这群野鸭是来帮忙的。”当即挑了几名士兵:“你们换上老百姓的破烂衣物”
代胜城门处,风声呼呼,西魏士兵们挤在一起睡觉取暖。忽然,此起彼伏的鸭叫响起,嘎嘎声音在夜晚极其响亮。
“怎么回事?这么吵。”带头的小官闭着眼问。天气太冷了,他压根不愿起来查看。再说外面天气如此恶劣,大半夜的有谁会来啊。
他伸脚踢踢另一个小兵,那人不情不愿只好起身,趴在城墙上向外望去,就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握着枯树枝,正在不断骚扰池塘里的野鸭,像是要捞出来煮熟着吃。那些小东西本来睡的正好,灰头土脸的被树枝这么一打,都气冲冲的飞了起来,黑压压一片,像是把这片天空给包围了。它们把怒气全部洒到这几个老百姓身上,狂叫不已,不住的啄人。有的人被啄出血来了,在一片白色的冰天雪地里,红红的血色分外醒目。那人捂着受伤的地方,继续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