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沙盘旁,指着西燕与南郑的界线道:“西燕与南郑一线之隔。如果后燕侵战了南燕,唇亡齿寒,必将下一步会进攻我南郑。与其让战火燃烧在南郑本土,南郑老百姓遭殃,不如帮助西燕,争取打赢这一场战。”
“好!”拓跋真轻喝道,朱苏这番话说到他心坎了:“孤也这么想的。既然这么着,派拓跋盛率二万军队过去,你觉得如何?”
“主上英明!属下这就通知他去准备。”朱苏行礼准备离去。
“等等!”眼见着朱苏要走,拓跋真连忙唤住他:“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转身又对孙涛道:“你去通知拓跋盛做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再去通知刘则峰,即刻准备好军资。那家伙若是怠慢不肯,就说孤准备去他家坐坐。”
刘则峰专发国难财,住所里真金白银堆得不知有多少,拓跋真暂时懒得与他计较。
孙涛领命而去。
拓跋真心中有无数的话语想和朱苏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走到门边,咪眼看着外面的风景:此时雪过天晴,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洁白的雪地里,如同给它们渡了成金边。
“朱苏,陪孤走走吧。”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雪后空气,太清新了。
朱苏轻声应着:“嗯。”
侍卫们要跟上,拓跋真却不让他们跟:“有大将军在,你们还怕什么?”
两人一脚前一脚后走在雪地里,都不说话,只听见脚步踩雪的“咯吱咯吱”声音。
半响,才听见拓跋真道:“朱苏,你觉得分编入户要搞吗?”这问题,几年前他也曾问过。
朱苏想了想,认真回答:“属下认为必须走这一步,将权力收归至中央,消除分裂隐患,百姓才会完全认可主上,而不是各部落首领。”
拓跋真长呼一口气:“若各部落不同意呢?”
“属下愿为主上披荆斩棘。”朱苏斩钉截铁的回答,仍是原来一模一样的答案。
拓跋真笑了,他知道就是他不问,朱苏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事不能再拖了。他也不需要朱苏为这种事去打打杀杀,这事交由文官做就好了,他只想听听朱苏对他的保证。
嗯,他就是喜欢听朱苏的甜言蜜语。
拓跋盛率二万士兵过去,连夜赶路,还是晚了一步,西燕都城被后燕攻破。西燕王慕容永及其公卿大将三十多人被诛杀,西燕从此消亡,成了后燕的国土。
拓跋盛只得折返,在路上遭受后燕六万军队包围袭击,差点全军覆没。好在朱苏早有准备,得知拓跋盛这边迟迟没有消息,当机立断,派在边境的四万军队出兵迎接,强行扒开一条生命线,以惨胜的代价,将拓跋盛等人救回了南郑。
后燕此次进攻西燕,仅仅折损了一万多名士兵,不仅战据了南燕地盘,还震慑了南郑,慕容霆喜不胜收。将后燕的国旗,源源不断的插在了与南郑交界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底。
还送了一封信给拓跋真,恬不知耻表示为后燕与南郑成为友好邻邦感到高兴,期待春暖花开时与南郑王再次见面;并随信送上了一份全新的地盘图,跃然纸上的是雄居北方及中原的后燕,地盘比南郑足足大了一倍。
他妈的,挑战到老子头上了。拓跋真气的把文书摔到地上,发誓与后燕不共戴天。
下面一群文官很沉痛。
刘则峰心里很得意,看吧不听老子的,吃亏在眼前。表面还得装出一付苦口婆心的样子:“唉,这次又浪费了不少粮草。”
没人理会他。
“后燕的大军压进时,你们竟然不知道,没有任何防备?”拓跋真忍住脾气,他捡起文书,重重的敲着桌面:“你们没吃饱饭吗?白白损失了几万名士兵。”
南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的逃跑了。这次惨胜的战役,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南郑每位将领脸上,火辣辣的疼。
对于这个问题,从西燕回来的将领们实在没脸回答。他们以为慕容霆占据西燕后,无暇顾此,所以疏乎防备。
没想到那就是个战争疯子,居然马不停蹄,亲自带兵过来围攻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了,二万人全部被后燕士兵密密麻麻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要不是大将军另派四万士兵过来援助,他们这些人哪有逃回去的机会。
“说话啊,都哑了。”拓跋真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下面还是静悄悄。
文书被撕的粉碎,撒了一地。
“都给孤滚。参加此战的将领级别通通降一级,罚薪三个月。”拓跋真怒吼着:“后燕的挑战书都送过来了,这段时间不许偷懒,提防后燕偷袭。”
诸位大臣灰溜溜的滚了,只有朱苏还在留在那。
“一群酒囊饭袋。”他犹不解气,冲着面前几张凳子狠狠的踹过去,凳子当场四分五裂。
朱苏由着他发火,等他好不容易消气后,提议一起去看望拓跋盛。
拓跋盛这次是被抬回来的,背上被重重的砍了二刀,据说当场皮开肉绽,十分恐怖,差点就交待在战场上了。
他向来心高气傲,头一回受这么重的伤,气的要从担架爬下去,变成厉鬼找慕容霆算帐。被众人七手八脚的压住,飞奔回南郑,捡回了一条命。
做为主帅,仗打成这样,还有脸让孤去探望他?
拓跋真眼睛一瞪,又想发火,瞥到朱苏镇定自若的神色,又生生把火咽了下去:“去就去。”
孙涛慌忙上前,把斗篷拿了过来,要给王穿上。拓跋真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对着他吼道:“穿个屁,冻不死。”说着,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