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之后,我踉跄着跑到了殷若枫身边,蹲下身将那些碎片捡起来,可是碎片很多,有些已经被夜风给吹了老远,无论我怎么捡都捡不完。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直接将那些碎片扔到了殷若枫身上。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为什么要把我娘最后给我的东西都毁了?你凭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些都是娘给我的东西啊……那是娘跟我最后说的话啊……”
眼眶酸涩的厉害,可是之前哭了太久,我怎么也哭不出来了,眼睛憋得生疼。
现在就连娘最后留给我的话都都没保护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么?”殷若枫问道。
我说不出来话,低了头,心里像是刀绞一般,我只觉得现在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我再也提不起来任何精神去面对。
不一会儿,殷若枫便重新扯了我的胳膊,往轿车里面带。
我走了几步,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猛地就推开了他,奋力地朝着亡魂河边跑。
跑到河边之后,我才转头看向他,我哀哀地说:“殷若枫,我说过就算是也不会跟你走的,你说我是鬼,可是我也有心,我不像你那么狠心绝情,你毁了我所有的东西……”
殷若枫站在那里,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子在黑夜里就像是暗夜里的帝王一般,高高在上,令人不敢接近。
看着这样的他,我一步步地后退着。
身后的亡魂河或许就是我最好的去处吧,或许我死了变成鬼就能跟爹娘再次团聚了。
我甚至已经想到了跟爹娘团聚时候的场景,我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殷若枫忽然开口了:“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我身子一顿,怔怔地看着他。
殷若枫接着说:“我害了你爹娘,你难道不想帮你爹娘报仇?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信封里你娘给你留了什么话么?还有……你现在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们见不了面。”
“你……”我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若枫弯了弯唇,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如果我是你,就会让自己努力变强,之后再杀了我,这样就再也阻挡不了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顿时有些动摇,可是一想,他能有那么好心?竟然让我变强杀了他?
“你又在骗我跟你走?你可真是好笑,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我讥讽地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让我跟你走去干什么,但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很想要我,但我偏不如你所愿。”
说完这番话,我便往后一仰,整个身子径直朝着亡魂河里栽下去。
在落下去的前一秒,我看到殷若枫的影子朝着我跑了过来。
刚一入水,亡魂河冰凉的水便疯狂地往我的鼻子耳朵里钻,很快我就感觉难受的厉害,可是看到殷若枫那样,我的心情格外的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窒息的痛苦越来越重,可是我越来越安宁,我能感觉到我整个身子逐渐地朝着亡魂河深处落下去。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报复办法,我死了他再也得不到我,成年之后也就娶不了我,他的一切算计都落了空,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只是……爹娘的仇我没办法报了。
依稀之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肺里灌得水越来越多,巨大的痛苦之后有一刹那我感觉很轻松,整个人都感觉像是飘了起来一样,就跟那次灵魂出窍一样。
模模糊糊只见,我看到一张阴白的脸正朝着我靠近,就像是第一次跟爹看捞尸时候遇到的那张脸一样。
就在我以为自己能跟爹娘相见的时候,一阵新鲜空气瞬间就灌进了我的鼻腔里,我顿时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断的往外面吐着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我愣愣地看着那还有些灰暗的天空。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沉沉的男人的声音。
“你不想跟我走就依你,在你成年之前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努力变强吧,在你弟弟家有一把桃木剑,那是我最怕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能用那把剑杀了我,那我就永远都出现不了了,那个时候你也会自由了。”
耳朵里有些嗡嗡的声音,我有些听不真切,不过还是听了个大概。
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我没淹死,我还活着!
我猛地就坐起了身子,可是肚子灌了很多水,我这么一起身,顿时就难受的要命,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看到了殷若枫那张苍白的俊脸。
他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身上的红色长袍有些湿漉漉的,很明显沾了水,我也明白过来刚刚那些话都是殷若枫说的。
只是,我不信他,弯了弯唇,讽刺地看着他。
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我好久,便站起了身子,俊脸上恢复了那一贯的冰冷,他背对着我说:“我一会儿让周生把你送出村子,学校你娘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好好去上就是。”
“你还想说什么?”我张了张口,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他转身,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等你来杀我。”
说完,便抬步朝着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灰暗的天地间。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走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胸口的位置有些闷闷的,我使劲儿深吸了几口气,将这种感觉驱散。
我就在地上一直坐着,直到太阳升了起来,暖暖的阳光照在了我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我闭了闭眼睛,太阳明明很暖,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忽然一暗,我睁开眼睛,只见周生正阴沉着脸站在我面前,一双灰暗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要杀了我,可大概是因为殷若枫的缘故,他只能生生忍着。
我毫不畏惧地仰视着他,哑着嗓子问:“你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