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安以墨收了收衣裳,笨拙地爬了进来,梨花木大桌着实很大,可是塞进去两个大活人还是挤得可以,安以墨整个人都贴着念离,目光连躲都躲不开。
“我常常钻到桌下面哭,入宫前,入宫后。”
念离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开始说,“听着台面上那些虚假的话,就像让人呕吐的猪油儿,顺着这缝隙,一点一点滴下来——四处都是伸来一脚的绣花鞋,每个人都盘算着怎么踩你一脚——你就这么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儿蜷缩着,哭着,没人能帮你。”
安以墨心里一颤,忍不住,自己也不知为何的,就默默握住了念离有些颤抖的手。
很凉。
摩挲着她的指尖,安以墨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后来——”念离陷入了沉思,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轻叹了一口气,“后来我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我堂堂正正地坐在桌子边儿,我擦净了猪油儿,我叫他们都规规矩矩收回脚——”
“哦,原来你是宫里负责摆桌子的——”安以墨故意打趣道。
“对,我在宫里,负责摆正位子。”念离别有深意地说,“即便有再多伤痛,躲在黑暗之中始终不是办法,我们总得出来。”
安以墨侧着头,“我有说过我不喜欢你自以为是聪明过了头么?”
念离哭笑不得地说,“我只看到有的人一直逼着我发飙。”
“那个人成功了么?”
“这取决于那个人要不要一起出去——”
“哦——”安以墨握紧了念离的手,“那我们——”
“恩,走。”
“呃——”
“又如何了?”
“卡住了。”安以墨试图将一条腿先放出去,可是整个身子都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卡在梨花木大桌两条腿之间。
“你不出去,我也动不了——”
“嘘,好像来人了。”
“哎呦,啊——你别乱动,撞到我了——”
“小声小声——喂,喂,别喊,让我先出来再说——”
“你行不行啊——”
安以墨和念离满头大汗,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古怪的对话,溜着门缝飘入了门外春泥的耳朵。
春泥捂嘴窃笑。
呦,这男人明明不行,还没要硬试,试出毛病来了吧?
偏偏选在这地方圆房,是为了情趣,还是为了脸面?
毕竟满楼春声,他们这点不和谐的叫唤,偷偷摸摸地就混入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