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季棠的通告,知道这场戏过后,她?就?要杀青离开剧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头?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舍。
白?祁缓缓来到?天台,面无表情地坐在天台边沿,双腿一晃一晃。
冷白?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脸比月光还?白?。
她?自言自语得说这话:“谢慈,你哥哥来我,他问我有没有觉得对不起你。可是怎么办啊,我一点都不后悔。你一定恨死我了对吗?”她?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看到?他跟林老师那么拼命,那么努力地为你翻案,我嫉妒得发狂。谢慈,凭什?么你得到?这么多人的爱,凭什?么受到?那么多伤害你还?能保持乐观的心性。我真的好嫉妒,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他们欺负你吗,因为我要看看,在那样残忍的环境下,你是不是还?能一直那么善良。你看,我是不是坏透了。”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重重落在谢慈的脸上?,身?体上?。
她?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凉:“我这样的人啊,根本不值得你救,所?以,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多管闲事,你的下场是你应得的。你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接着像是打开了水闸,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喷涌而出。她?伸手不断抹着眼睛,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语气?也变得阴森可怖:“不过你也不要太生气?,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不止我一个,还?有她?。地狱那么冷,我要把?她?拉下来给我陪葬,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镜头?外,陈伟江对裴煜说:“她?很有灵气?,能把?白?祁那么复杂的情绪演出来。”
裴煜看着她?的表演,眼神专注而炙热。他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是啊,白?祁的怨恨,不甘,嫉妒,后悔与难过她?都演出来了。而且台词也很专业,不比科班差。”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季棠站在天台边缘,颤颤巍巍地伸开手臂,站了一会都没有动作,显然是不敢往下跳。
陈伟江喊了声卡,从监视器探出头?喊道:“季棠,这一段白?祁已经彻底放下了,你表情再释然一点。不用害怕,有威亚吊着你,不会受伤的,你想象下蹦极的感觉,差不多的。你好了跟我说,我们再来一遍。”
季棠拍了拍胸口,缩着脖子往下面看了一眼。心脏紧张得怦怦乱跳,像在打鼓。
虽然不是真的天台,可搭建的建筑,距离地面也有一段距离。
她?第一次拍这种戏份,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这种恐惧的情绪只能靠自己排解,她?必须硬着头?皮上?。
陈伟江说:“我问她?要不要替身?上?,她?说不用,这点也很难得。”
裴煜说:“有这份决心,又肯吃苦,她?以后会更?好的。”他趁陈导没注意,朝张胜勾了下手指。
张胜低下头?,小声问道:“裴哥,什?么事?”
裴煜微微侧身?,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随后,悠然地靠回椅背,目光看着监视器,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张胜在休息区看到?了季棠的经纪人,他一脸的紧张兮兮,看起来很为季棠担心。他想了一下,脚步一停,调转方向朝他走去。
季棠想起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祛除紧张感的方法,依样画葫芦地在手心里写了三遍“我可以”一口气?吞下,冲着导演重重的点了下头?。
陈伟江拿着喇叭喊:“好的,那我们从跳楼这段重新开始拍。”
季棠站在天台边沿,张开双手,像一只自由的蝴蝶从高处跌落,镜头?拉近,定格在她?的脸上?,她?紧闭双眼,嘴角露出一个恬适的笑容,画面定格了两秒,最后啪一下,她?消失在了天台上?。
她?终于解脱,不用再做噩梦了。
谢慈是开在淤泥中的花,而她?是在淤泥中腐烂的根。
季棠被吊在半空中,导演喊道:“停,这段过。”
周围的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围了过去,将她?拉了上?来。
有工作人员问她?:“季老师,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双手出现在她?的肩头?,轻轻搭在上?面。
是裴煜。
赵小文也从休息区跑了过去。
裴煜问道:你还?好吧?”
季棠深吸几口气?,拍着胸口平稳着心跳:“还?,还?行。”
裴煜见她?脸色惨白?,额头?还?沁出了汗珠,知道她?还?在害怕,便想带她?往休息区休息。季棠却以为他要松手,连忙握紧他的手臂,慌张地说,“裴,裴老师,我,我腿还?有些软,你再扶我一下。”
裴煜轻声道:“好,我带你去椅子上?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