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康熙最后的底限了。
却不料,风萨依然无动于衷,并且很是好笑地看看眼前这位千古一帝:“皇上,风萨今年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在感觉到自康熙身上散发过来的杀气后,收起了脸上的调笑,冷声回答:“怎么翻案?用什么来翻案?您是能让我的父母兄长复活?还是可以杀了原凶为他们报仇血恨?”他的那两个儿子会死,但却不是现在,更加不会死在老康的手里。
更何况,希颜收回了盯在康熙脸上的眼神,冷冷的瞧着穹帐的帐顶,淡漠中透着那么一点点的骄傲:“风萨从来不认为他们的死是冤案。他们死得骄傲,无冤可申!”虽然未曾与那样的父母见面,可就只这些日子来听在耳里的传闻。希颜也猜得到那样的人,那样骄傲自负的父母在火海中死亡时,会有多么无悔骄傲的心情。若有一丝负累,怕也是对膝下一双儿子的歉疚吧?尤其是额克里,他放弃了爵位,忍受了名誉上的羞辱招嫯来到蒙古,诚然是为了爱妻,可其中怕也脱不了厌恶争斗,追求脱世的心情吧?只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护得子女一生周全。若额克里此时在天有灵,他定然会希望自己代他的女儿继续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为那些根本不能达成的目标而作贱自己的尊严。
康熙走了,然后一堆叽叽喳喳的人进来了。无论是胤祯气急败坏的跳脚,还是张若辉心痛怜惜的温柔目光,亦或者还有胤佑的歉然,十二的同情,站在帐口的九狐狸一脸的看不明白。希颜通通不想理!她只想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好好的睡一觉。
刚才和老康的斗智,太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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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时辰不早,该安置了。”刚才可是已经打过二更了,可皇上却仍然没有入睡的意思,李德全不由小声提点一下。
可皇上似乎听而未闻,眼神游离,手中则一直把玩着风萨郡主那方被风吹到河里的帕子。帕子已经洗干净了,过于素净的帕面上没有一朵绣花,有的只是小小巧巧的两个用金线游走而成的别字——希颜。
希颜?
是什么意思?
康熙脑海中浮现出了下午时的情景,自己步出风萨的帐外后,将站在帐外守候的张若辉叫到了一侧。然后问了他这两个字!
若辉当时的表情,看得康熙心里一动。略略的一怔后,温柔的回忆里带了那么一丝也许连他都没有发觉的宠溺怜惜:“回皇上,那是风萨给自己取的小字。在桐城时,她的身份是臣的表妹池兮颜。婉兮清扬、素颜如玉,才是表妹名字的正解。可她却偏偏说夕颜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是薄命的花儿。”然后。
“李德全,你说朕拿那个丫头怎么办嗯?”一番对话,几番试探,几番今后自己给他计划好的人生,她却全盘否定。可康熙竟然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只记得风萨看向穹顶时的神情。那般的骄傲、自信、眼神里纯洁执着的信仰着她的父母!那样的眼神,看得康熙心里好生的嫉妒。自己有众多的儿女,却从来没有一个用她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果真是额克里的女儿嗯!
“皇上,不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吗?”李德全已经在康熙身边服侍了几十年了,怎么会看不懂主子的心思。每次只要皇上嘴角含笑,眼神游离,手里却在一直把玩着某个物件时,那就代表着,那东西的主人——有福了。因为皇上已然将她放在了心上,打算从今以后好好的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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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那天没有答应老康的任何要求吧?事情的结果就是风萨依然得跟着这漫长的华丽队伍一路北上,前往外蒙。一路上,风萨的身体都不太好。虽说那天经过几位太医的合力救治,风萨是活过来了。可是毕竟吸了不少的芦花,好久没犯的哮喘症头被彻底勾了上来。每日里汤药不离口,温帕子不离嘴,整个人更是从来不离开她的马车和帐蓬。暖儿姑姑自那一事后,更是决定从此不守规矩,日夜守在郡主身边。生怕一个不当心,或者这位气性大的郡主再受什么刺激,再有个好歹,自己可就真的无颜回京面对太后了。
林国康是治哮喘的好手,太子的哮喘症一向都是由他亲自经手的,多年来控制得一向很好。对于风萨的这种病症,他自是很有自信。只是自信之余,也很想探听一番医术高超的风萨郡主对于哮喘症有什么特殊的见解。只可惜,这位郡主大人自那事自戗未果后,心情一直郁郁,平日里除了暖儿姑姑和那个小太监何顺外,谁也不见。几位阿哥每天去找她,可却全被暖儿姑姑软语劝了回来。
“我的好阿哥们,郡主心情不好,她不想见你们,就让她清静清静好了。”一边说话,暖儿姑姑还一边比划自己的脖子,那意思是,别惹得她不高兴了再死一回,到时候可就真的玩完了。
胤祥胤祹素来知道轻重。
胤祯虽然性子急又倔,可是也真怕惹了风萨不高兴。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太可怕了!说死就死,那天可真是把胤祯吓死了。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半点气息全无的让实格抱了回来。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胤禟的存在最是让别人觉得奇怪,他和风萨一向不怎么合拍的。不过,那天,当实格把已经没了气的风萨抱回来后,倒是难得见这位九哥惨白了脸,差点没滑倒,一把抓住了八阿哥的袖子,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