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还好一些,因着先前的事,总是有情分在的,关键就在于江荀,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部队里的人,而下乡又属于国家政策。
尽管他没那么聪明,可也知道,有些时候,你要做的事,不在于想不想做,而在于你应不应该去做。
这是责任。
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江荀与江柏之间的兄弟情分、以及江柏愿意护他几分。
可哪怕心里想的再明白,等真要面对的那一刻,还是会不知所措,宋尔擦了把手心的汗,半晌过去才抿着唇拉来了门。
“愿意出来了?”
江荀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宋尔低着头没吭声儿,只是安静的走向了往日吃饭用的桌子。
从背后看,很有些单薄可怜。
江柏动了动脚,走过去让她披个袄子过来。
江荀见他哥还在那担心宋尔的身体,看向宋尔的眸光微冷。
“不用了,就这么说吧。”
宋尔仍是没怎么抬头。
江柏没管那些,径自回屋把自己的外套取出来,搭在了宋尔身上。
外套一直在炕上放着,还存温热,宋尔感受着裹在身上的温度,终于抬了目。
他的眼神实在很难形容,至少江柏从没见过,一眼便叫人想到了烂漫春光下忽然大雨,小动物逃出陷阱后、在泥泞地上寻不到方向的仓惶。
江柏望着他眉间的不安,心里忽而一塌,“不会有事。”
在还没有弄清原因的时候,他便给出了承诺,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愚蠢,可江柏却这样做了。
江荀听见他的话,都快气死了,“哥……”
江柏转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问。”
话中的意思很清楚,可以问,但别的就没有了。
江荀当然也听的出来,他没法对他哥这种是非对错都不分的行为有什么不满,怨气只能是全都冲向了宋尔那边,“你为什么要带着假发?”
“因为……”许是因为害怕,宋尔的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是代替姐姐下乡的。”
江荀听见她这句话,眸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原定下乡的人是你姐姐,但是后来她不愿来,所以让你替了?”
宋尔摇了摇头,说:“不是。”
江荀上前道:“那是什么?”
迎着男人逼视的目光,宋尔闭上眼,脑子里又浮现出梦里自己被打断腿的那一幕,他嘴唇抖了下,“我姐姐,在下乡的前一天晚上,带着爸妈准备好的东西离开了。”
“谁也没通知。”
宋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跟脱力的一样委顿在了那里,若不是江柏及时走到他身后垫着,只怕要摔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