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玩笑道,顺口止住了他的推辞:“这也是我的一番好意,相夷就不要推辞了。”
祁相夷不好再拒绝,只好站起来,拱手拜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七娘子的好意,相夷铭记心中。”
“那就这么说好了。”
时归转而问起他对祁家村人的打算,祁相夷虽憎恨村民的所作所为,可又不能将整村人都告上公堂。
最后他也只说,与祁家村人从此恩断义绝。
时归没有置喙,临走时不放心地提了一句:“说起来忘了跟你说一声,当日我们救你时,另有一人也跳了水,只是因为不会游水,自己先沉了。”
“我听人说,那人好像姓赵,被村民们称作赵老爷,相夷可有印象?”
祁相夷有些惊讶:“赵?可是赵思钰赵进士?”
像村里人对念书人一向看重,一般考中秀才举人的,都会尊称一句老爷,何况还是进了殿试的赵思钰,那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也难怪他们对赵思钰落水那样惊惶。
“可能是吧,原来是进士老爷。”时归暗戳戳给人上眼药,“不过我看那位赵老爷分明是一点儿也不会水,为何还要直接跳进去,这样救不了人也就算了,还要再搭进去一个,难道不知道会给旁人造成负担吗?”
祁相夷摇头:“我与赵进士从无交集,并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做,不过七娘子所言极是,赵进士鲁莽了。”时归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那相夷可有打算再给赵进士道谢?”
祁相夷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赵进士出发点或是好的,可毕竟也没帮上什么忙,再说我已决心不再与祁家村的人有所瓜葛,便算了吧。”
时归强忍着才没跳起来,但面上的笑意就敛不住了:“是是是,你说得没错,合该如此。”
“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也不用着急离开,等后面灾民们都安置好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有了与时归敞开心扉的这一次交谈,祁相夷对于住在府城坦然了许多,闻言又说了一声谢,终于不再提要离开的事了。
不过他只在府衙里歇了两日,就提出想出去帮忙。
正好外面正缺能识文算数的先生,他一出现,就被官府的人拉去粮仓那边,主要负责清点粮食。
之前时归买来的粮食被分为两半,一半运去了广平郡,另一半则留在东阳郡,因粮食过多,非三五日能吃完的,官府又怕放在外面遭了雨水,就命底下士兵紧着粮仓附近收拾,这两日才算收拾出来。
粮仓里面的粮食全被泡毁了,少有能食用的,也就是等着来年开春往地里撒撒,看还能不能发芽。
泡毁的粮食被清理出来,紧跟着就是往里面运新粮,新粮的数目可不能记错。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天气彻底冷了下来。
多亏时归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许多被褥,不然入冬棉花一涨价,不知道要多花出去多少银子。
而有了这些被褥,灾民们往一块挤挤,也能熬过寒冬去了,另外也有许多重建好的房子,已能正常住人。
祁相夷还是在府衙住着,就是与时归碰面的机会不多,不光有他日日往外跑的缘故,时归也不是每天都在府衙待着,偶尔出去一趟,或又七八天才回来。
祁相夷很有分寸感,并没有多问。
至于时归,自然是跑去广平郡了。
有了东阳郡救灾的经验,广平郡的灾后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只是因为官兵过来得较晚,百姓死伤比东阳郡多些,好在已入了冬,没了瘟疫蔓延的隐患。
再加上这边的粮食从开始就充足,百姓们也没生出太多逆反情绪,直将悲伤压下,就响应着朝廷的号召,积极卖力地投入到家园建设中。
时归过来时,府城和下面几个郡县的衙门都收拾出来了,且这回再不需要太子和掌印亲自前往险地,只要坐镇衙门,做一些决断就好。
哪怕时归并不在广平郡长住,时序还是给她收拾出一间屋子里,就在他和太子房间中间,左右防卫极重。
见到了阿爹,时归少不了言说祁相夷的事。
时序早得了时二的消息,自然知晓祁相夷的存在,但从信上看见,和从女儿口中得知,总是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听女儿一口一个“相夷”,他总觉得怪怪的。
这日时归从东南郡过来后,又与时序说话,才聊了两句,话题又自然而然转道:“阿爹你可知道,相夷如今在府城可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