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闲散地靠在榻边,就着温暖的火盆看书,乐得自在。
若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那就更好了。
谢衡之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整理衣着,既不是上朝,穿的便是玄色常服。
说是常服,却也饰以扁金线补子,孔雀麒麟交错排列,好不气派。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厉害。
亦泠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拿着自己的书往外走去。
谢衡之原本都打算出门了,却莫名被她眼神剐了一刀。
望着她满是嫌弃的背影,他没动,只觉得有些好笑。
等亦泠快跨出门了,他突然问道:“你当真不和我一同去?”
亦泠头也不回:“不去。”
“你在躲钰安公主?”
亦泠顿了一下,没说话,也没否认。
屋子里被炭火烘得暖洋洋的,有细微的风动,拂得人脸上酥痒。
谢衡之看向别处,抱着双臂,伸手挠了挠额角。
“钰安公主今日已经出了禁足。你若不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她找来家里,我也鞭长莫及了。”
“……”
好像是这个道理。
亦泠二话不说,将话本子扔回榻上,立刻叫了锦葵进来帮她梳妆打扮。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谢衡之走到一旁,捞起了她扔下的书。
粗粗看了两眼,谢衡之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亦泠的背影上,细细端详。
以前看的是四书五经,落水之后,看的是《湖州四大悬案》《大理寺机密手札》。
到这几日,已经变成了《倾城俏寡妇》和《霸道王爷俏尼姑》?
湖里的水怕不是进了她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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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是书香门第,家风严正,品行高洁,连府邸也远离闹市,坐落在幽静的云湖之畔。
即便今日衣冠云集,高朋满座,也不见喧闹,只闻品竹调弦之声。
亦泠恰恰最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二十余年整个大梁的贵族女子推崇魏晋之风,兴起了清谈,个个都才高八斗,动不动以文会友。
像亦泠这种没什么才学的,向来融不入她们的圈子,也从不去凑热闹。
而且她今日出席也是为了躲钰安公主,万事都以低调为主,最好谁都别注意到她。
到了周府,她便对谢衡之说:“等会儿进去了,你不必管我,我自会找地方待着。若没什么事,贺完寿了也尽快回去,千万别在外面招人显眼。”
说完便匆匆下了车。
谢衡之坐着没动,看了眼她的衣裙。
乍一看只穿了一身月白色圆领披袄,眉子上却印着一圈泥金瓜鼠纹,烁烁金粉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就流光溢彩,很难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