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斐然殊见她此刻疏懒之色一扫,眉飞色舞模样,便有预感,她又要语出惊人了。
“实不相瞒,贫道天仙下凡,历练一番终要回去的。”
语出四座默。
白玉京已经不知用何表情面对行歌了。
封真与莫悲欢倒是面色如常。
一直少语的莫悲欢突然叹了一口气,道:“贫道实在受不住了,明明该走的都已走,为何还需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继续下去,可能咱们这位百年一遇的道门之秀就要死于饥饿了,说出去道门的脸往哪儿搁?”
这话说得行歌差点喷泪,可算还有人记着她肚子饿。这位微胖道友真是个好人啊……等等,他说什么?该走的已走?谁该走?嫌弃天机宫的作风不带天机宫玩她还能理解,为什么白玉骨和墨书剑也是该走的?刚刚白玉京调戏白玉骨难道是故意激怒她?让墨书剑去追也是要支开他?
喂喂!这群人不要忙着面面相觑相视一笑啊!来个好心人给她解释啊!
“无量天尊。行歌道友,贫道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封真问道。
“请。”行歌谨慎道。
“你为何认为自己是天仙下凡?”封真道。
这位微瘦道友你会不会聊天?能不能跟微胖道友学学?行歌不高兴了,“道友你在怀疑我的美貌?”
噗。
白玉京一个没绷住,喷茶了。
行歌这才反应过来,封真是在问她的天仙身份,而非天仙外貌。
封真被噎了一下,便也从善如流,细细看了她几眼,道:“虽然贫道也想怀疑这个,但天仙是何样貌,你我都不知,贫道实在无从怀疑起,只好昧着良心不怀疑了。”
行歌不服,举手,“仲裁大人,我反对,反对对方道友人身攻击。”
斐然殊想起从重逢以来行歌对自己外貌的自信,虽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而深,忍不住笑道:“反对驳回。不过封真道长此刻该知道了,天仙样貌便是你们道门之秀这般。以后比她美的,那便是美赛天仙,比她丑的,便是凡人之姿,跟她差不多的就是美若天仙。”
行歌一想,很对。“仲裁大人明察秋毫,说得中肯。贫道只能说,你美赛天仙。”
白玉京闻言,顿觉肠胃不适。
他诚心诚意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平时都这么聊天的么?”
斐然殊与行歌大发慈悲地回答了:“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白玉京肃然起敬,道:“没什么,你们果然美不可测。”
而此时,只有封真还记得自己最初的问题是什么:“行歌道友,你仍未回答贫道方才的问题,为何觉得自己是天仙下凡?”
行歌眯起眼,起了个范儿,道:“这是一个直觉。”她的神情严肃,继续道:“实不相瞒,贫道做神仙的时候,还有一只坐骑,背可能有千里那么宽,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你说的是……鲲鹏?”封真望着行歌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喜。
“行歌啊行歌,你昨夜一宿未眠,是在修习《南华经》?”斐然殊眸中清光动人。
行歌看看斐然殊,又看看封真,再看看白玉京与莫悲欢热切的眼神,心中一沉。这个场面有点眼熟啊,殷鉴未远啊,上一次发生类似情况之后,斐然殊就拉着她说了镇魂珠是道门之物,她只是个容器,而不是什么天仙下凡,这一次……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行歌捂住耳朵,神情悲愤。
只有斐然殊知道她为何如此。
他十指仍行云流水地扫着琴弦,口中吐字却越见清晰,字字穿过手背,入得行歌耳中。
“行歌啊行歌,你可记得,当你知道南华经是道门传承信物时,企图将它五百两卖给斐某,当时,你说了什么?”
行歌闻言,缓缓睁大了双目。
这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出现在行歌身上,却让斐然殊看出了截然相反的含义。
斐然殊点头,“行了知道了你不记得了。”
当时,行歌是这样对斐然殊说的:这样,我看你骨骼清奇,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以后维护天下江湖武林和平的任务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难得我与你有缘,这里有一本传世武功秘籍,五百两银子卖给你。
行歌虽时有胡言乱语,倒有一点蒙对了——《南华经》是武功秘籍。
☆、斐某在,你便不会死
世人皆知,道门之首亲传的《南华经》是道门之秀的信物。
世人也都听说过,镇魂珠也是道门代代相传的信物。
世人却鲜少有知道镇魂珠与《南华经》之间的关系的。
镇魂珠以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至阴之人为容器,《南华经》则以镇魂珠为根基修炼。所以,同样的一本经书,在其他人手里就只是经书,在行歌手中,却是道门至高心法——逍遥游。
知道真相的行歌眼泪流下来,“所以贫道骑神兽遨游天地……是因为修炼了逍遥游而做梦?”
不是因为她天仙下凡?她不能接受!
白玉京“咦”了一声,不解道:“秀者似乎很惊讶?难道是今日方知逍遥游心法之事?”
斐然殊听他称呼行歌为“秀者”,知他已经认可行歌的身份,便笑道:“妙善法师不问俗事,向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却不得不定时入宫讲道,你们道,这是何故?”
白玉京心念一转,便明白了,“龙门的手,竟已伸到洗月观,甚至……监视起道首了么?”所以妙善法师尽管找到了道门之秀却不曾告知同门,甚至在洗月观内对行歌也不曾明说道门传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