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太极山两仪山庄元长生。”
“贫……道……太阴山……洗月观……行歌。”看着翛然阁花厅上坐着的老中青三代美男子,清灵真人道骨仙风,其人修长,相貌清癯。,清净真人成熟睿智温文尔雅,其人若松柏木秀于林,行歌心中有些忐忑,她十分不确定地用手肘捅了捅斐然殊,“这是……在开招亲大会?”
此话一出,席中气氛陡然一窒。
两鬓斑白的清灵真人率先拈须笑道:“哈哈,妙善收的小娃儿有趣!贫道倒想知道,若是招亲,你会招谁?”
“你。”行歌毫不犹豫道。
清净真人扶额,元长生掩着唇咳了起来。
斐然殊打开折扇,饶有兴致地看戏。
清灵真人矍铄双目闪着好奇的光,问道:“为何?”
“晚辈口味重。”行歌毫不脸红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位道门泰山北斗不约而同地望着斐然殊,眼神不怀好意,笑容为老不尊。看来这三位虽是刚到天下第一庄,却也没闲着,闲言蜚语一桩不落,没少打听。
斐然殊不为所动,从容自若,引行歌入座,道:“既然你改口自称晚辈,想必是知道了这三位前辈所为何来了?”
行歌无语,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只是一下子想起听过这几位的大名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于是即时补救?有时候智商被高估也是一种负担,她只能故作高深地淡笑。
这种淡笑的尺度比较难以把握,九分自信一分腔调,不多不少恰恰好。
行歌道:“各位前辈,介不介意晚辈先吃饭呢?”
她不能肯定她听完这些人所为何来之后是否还有胃口吃饭,所以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行歌人生中吃得最隆重的一次饭。四个身份显赫各领一方风骚且不同年龄层的美男子环绕着她,八目共赏,注视着她叼菜夹肉的英姿,倾听着她咀嚼吞咽的节奏,一桌与平日并无不同的菜色,行歌愣是吃出了风起云涌厉兵秣马的气象。
行歌觉得很悲哀,因为就算如此,她还是吃得很尽兴。
人活成她这样,跟狗蛋又有什么区别呢?
行歌沉浸在对人性的深深反思中,直到斐然殊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筷子落在桌上。
行歌掌心一阵发热,一口肉顿时难以下咽,抬眼,见斐然殊目视前方,龙眉凤目扬波光,皓齿朱唇半带笑,登时心口也热了,“这位庄主,贫道能问你在干什么吗?”
“摸你的手。”斐然殊嘴角笑意加深,却仍是目视前方。
行歌看了下周围,清灵真人抿茶沉吟,清净真人理着拂尘,元长生抱剑微笑,仿佛斐然殊并没有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仿佛斐然殊是在为失足妇女开光。
道风日下。
心痛。
行歌闭上相形之下显得大惊小怪的嘴巴,痛心疾首地用左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知是左手握得不稳的缘故,还是右手被握得太稳的缘故,夹菜总是不稳,在第三块茄子喂了桌子后,行歌终于放弃了,放下筷子,道:“贫道饱了,诸位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语音方落,斐然殊松开了她的右手。
清灵真人放下了茶杯。
清净真人将拂尘扬到身后。
元长生放开双手,将宝剑系回腰间。
时间掐得太一致,这给了行歌一个错觉——是她的话解开了这四人的封印。
这个错觉最致命的一点是让行歌在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的道路上雀跃撒欢,彻底跑偏。
再次坚定了自己并非凡人的信念后,行歌的底气足了起来,她擦了擦嘴,单刀直入,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几位真人屈尊来见行歌,想必是为了道门之秀一事?”
“是,不过已经解决了。”一直少言持重的清净真人开口了,神色带着易见的欣喜。
“解决了?”行歌呆住,她就是吃了个饭,错过了什么?
元长生脸上刚毅的线条也柔和了不少,道:“是的,大事已定,吾等也要告辞了。”
“等等……”什么情况?她是吃饭吃了一年吗?为什么感觉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清灵真人起身,走到行歌身边,行歌连忙也站起。清灵真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呵呵道:“初次见面,贫道修行之人,你懂的,清贫。也无甚贵重的礼物相赠,这里有个竹牌,权当做见面礼。”
说着拿出一块通体红色的牌子。
仿佛呼应他的动作,清净真人与元长生也掏出了牌子,一个通体青色,一个面白底黑,放到桌上。
行歌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凡间人类,下意识去看斐然殊,斐然殊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木木地接过牌子,又听清灵真人道:“临走之前,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求字不敢当,真人请讲。”
“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贫道卖艺不卖身。”行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清灵真人笑眯眯道:“反正斐然殊那小子也摸过了,卖一次是卖,何不凑成双?”他不由分说握住了行歌的手,不住地抚须点头,而后松开手,道,“日后有任何麻烦,天机宫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言毕,大笑而走。
行歌还来不及反应,右手又被人握住了。
清净真人浅笑端方,道:“无三不成礼。天机宫龙蛇混杂,男男,女女,男女,双修混修,彼圈太乱,倒是贫道的清华观随时欢迎行歌小友。”
轮到元长生时,他一脸正直握着行歌小手,道:“清华观只收男修,一门光棍,行歌小友一去岂非羊入虎口?元某庄内门生三千,有男有女,其中不乏青年才俊,行歌小友若想换个轻一点儿的口味,不妨来两仪山庄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