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乡下丫头怎么了?碍着你了还是怎么的,咋就成了贬低别人的代名词呢。
上一世,她跟周子明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这里的大杂院正面临着拆迁,周子明死赖着不想离婚,除了偏执的占有欲,另一方面可能也是苏家要分房跟钱了,那人想占一份。
正这么想着,苏婉进了巷子。
顺着这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板路,她来到了一个没有大门的院门前。
跟前世一样的门扉,青砖青瓦木横梁,左边墙上有个铁牌子,白底红字,写着煤厂三巷六号院几个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砖缝里还没有长出青苔,少了些陈旧感。
苏婉的眼睛渐渐模糊了,因为她听到了从院里传出来锅铲声,她觉得那声音是从自家传出来的,是父亲在做饭。
想到上一世父亲瘫痪在床,骨瘦如柴的样子,苏婉的脚步不自觉开始加快。
五十年代建的房子,上下只有两层。
苏婉家就住在最左边的二楼,在楼梯边上,从大门进去,拐弯上个梯楼就到了。
心情太过于激动,苏婉的步子越迈越大,眼泪也开始在脸上滑。
只不过她刚拐进楼梯口,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她没收住脚,脑袋直接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苏婉一个仰倒,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还好那人拉了她一把,没有出洋相。
“唉哟,撞死我了。”
苏婉捂着鼻子,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抬头,透过泪光看了一眼。模糊中,高大的人影,白衬衣,黑裤子,手里夹着半根烟,正盯着她。
“嗯?”
苏婉揉了一下眼睛,让面前的一切变得清明。
是叶蓁,十九岁的叶蓁,年轻,朝气蓬勃,一双桃花眼,英挺的鼻,薄薄的唇。
此时,他正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那双原本应该多情的眼睛深得像一汪黑潭,让人捉摸不透。
“叶蓁,你杵在这儿干啥呢?”
苏婉瞥了一眼,“鼻子都差点被你撞断了。”
女人的一双眼睛又湿又红,就像他在饭店后厨看到的那只待宰的小兔儿,瞥过来的那一眼又怨又可怜,挠得人心里发痒。
叶蓁的心情更加烦燥起来,看向她时,眼中多了一层寒霜。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这是你家的地儿?刚刚,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吗?”
男人一开口说话就有一股匪气。
没错,这个时候的叶蓁还不是那个国内外知名企业家。
他只是煤厂路大杂院里出了名的小混儿。
成天不干正事,带着一群小年轻东晃西逛不知道在外面做些啥生意的小混儿。
他是大家心里最不正经的人,没有人待见他,苏婉见了,也是害怕得绕路。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时的人们还沉浸在手握铁饭碗的幻想之中,哪里知道后面的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蓁那样的人,人家是有远见跟头脑,即聪明又睿智。
不然,叶家国外那么大的产业,他一个后面回归的孙辈,怎么就能在一众父辈、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成为叶家的掌门人。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杂志、名牌大学的讲堂、电视、跟访谈这中,大家才明白过来,是他,原来是他,也应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