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具体是哪个瞬间升了温,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染了墨的池水,再不复以往的清澈坦荡。
喜欢吗?
米卡这个季节的温度比国内暖和些,白天约有十几度,晚上一般也不会超过十度。
天色已晚,干净的街道铺设着花纹精致的大理石板,道路两旁伫立着水泥灰色的古欧式街灯,越过街灯旁的人行道,低矮辉煌的风情建筑内错落点缀着或冷或暖的灯光。
街上没有车辆,行人也寥寥无几,结束工作后的游灵与谈郁并肩踏在石板路上,准备徒步走回酒店。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结伴在街上游荡,早已摆脱初次压马路的拘谨,走得轻松畅快。
走到一方十字路口,左右没有车来,两人却同时默契地站定在马路边缘。
谈郁忽然从口袋里摸出小盒子递给游灵,唇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认真道:“庆祝说唱女帝首次登上世界舞台。”
游灵露出惊讶的表情,伸手接过盒子,笑道:“又送我礼物,原来圣诞老人在人间的真名叫谈郁吗?”
论调侃还是她更胜一筹。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谈郁还是仔细想了想,回道:“应该不是,我当圣诞老人会被投诉开除的,我会偷懒不去其它地方,把所有礼物塞进你家烟囱里,塞完就回家睡觉。”
游灵一愣,莫名被他的话戳中笑点,忍不住大笑起来:“等等,圣诞老人每年只用工作一天吧,这么轻松的活你也要偷懒吗?”
谈郁被她笑得耳朵又开始发烫,低声说:“不止一天,假如我是圣诞老人的话,出于私心,会将你日历的每一天都变成圣诞节的……”
话刚出口,谈郁便觉得说这种话有些别扭,简直要将他的心思明晃晃抖落出来。
想到这里,他耳尖的热意又蓦地加剧几分,一时不敢转头去看游灵。
“明白了,你是外表看似偷懒,实则内卷加班,全年无休的圣蛋卷人。”
游灵倒没觉得他有问题,顺着他的话接了句傻瓜烂梗,低头打开手中的礼物盒,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她今天登台演出时戴的那件帝冠头饰。
当时表演结束,裙子和头饰就还给了品牌方,没想到谈郁竟然将它买了下来。
“裙子也在,已经送回酒店了。”
谈郁不甚明显地看了一眼游灵的表情,干巴巴地试图活跃气氛:“臣只是想,女帝的龙袍与冠冕还是不要落入他人手中比较好……”
“不错,当赏。”
游灵回神正色,点点下巴,忽然绕到谈郁面前,从兜里拽出一个白色缎面抽绳布袋递给他,“此宝袋赠与爱卿,拿去装东西吧,别总揣着那个塑料袋到处走了。”
谈郁眸中溢出惊讶,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收,愣愣地没反应过来,嘴上下意识道谢:“我恰好缺一个质量好的袋子……”
“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我怎么可能只送你一个袋子啊!”游灵的笑里忽然多了几分恶劣,将袋子塞在他的手里。
谈郁这才发现布袋是有重量的,里面装着东西,明显是游灵提前准备好的,她大概也想今晚给他送礼物,没想到被自己抢先一步。
他抿了抿唇,无措又虔诚地拉开紧束的抽绳袋口,从里面拿出一个做工考究的暗色压纹盒子。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块款式简约细节设计巧妙的腕表,表盘背面刻着他名字的花体,谈郁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再想到它是游灵送的,喜欢程度变得更深,深到这辈子不会燃起再买其它表的念头。
“很特别的表,我很喜欢。”他将表从盒子里捞出来,绕上手腕试图扣上腕带,大概是心里的惊喜感还没消退,手上动作也笨拙许多,他扣了两三次都以失败告终。
游灵见状摇了摇头,伸手揽过系表带的重任:“我来帮你扣吧。”
她握着表,温热的指尖扫过他的手腕,谈郁手臂一僵,觉得浑身感知都变得麻木起来,只剩下腕上的皮肤触感敏锐得惊人,他的身体像是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只活着的胳膊还在呼吸。
游灵很快就帮他戴好手表,谈郁感到莫名失落,低声又道了谢。
“不用谢,你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也该轮我一回。”游灵说完,收起手,依然站在谈郁面前没有挪步,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喜欢吗?”
她忽然问了一句,语气很轻,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谈郁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又像是陷阱。
他低头忍住慌乱,也看向她的眼睛,他的身影像是要凝固在她的眸中,像被困笼禁锢的囚徒。
游灵的眼里酝酿着炙热的风暴,像是触电般,他倏然读懂了她的情绪。
她并不是在问他喜不喜欢她送的礼物。
“……喜欢你。”谈郁低声说。
耳脉中有血液在模拟海啸,盛装心脏的容器像是在他躯壳里打翻了,心跳流得到处都是,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鸣鼓呐喊,谈郁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游灵忽然抬起左手放在谈郁的脖颈后侧,用力让他俯首,低下头与自己平视。
仰头有点辛苦,她也不怎么喜欢一直仰视别人的感觉。
两人的眼睛近在咫尺,呼吸也几乎要缠在一起。
“再重复一遍吧……”她的声音像是在诱哄他灌下魔药。
谈郁迷离的桃花眼尾氤氲出带着水汽的红晕,桃花在他眼中缓缓盛开,理智瞬间荡然无存:“好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他似被蛊惑般控制不住地用薄唇碰了碰她的嘴唇,又忽然恢复了不足半分的理智,蜻蜓点水,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