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宝因从小学得就是这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为妻子宗妇的责任,就好像自己最开始对她好,也只是出于夫君的责任。
身为谢氏女的她被迫舍弃崔二郎,嫁给自己已经是可怜和不幸,还一直谨小慎微,难道真要她的一生都这样过下去?
他不忍让她再可怜。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还没有什么孩子,日后即便是死了,也不用担心留下一个有自己血脉的人是否会拖累她。
童官把棋盘收走,拿着漆碗要离开的时候,还是鼓起勇气又说了最后一句话:“女君今日还派自己身边的侍女来这里问过家主好几回。”
。。。
林业绥抬眼往偏舍的方向看去,垂于身侧的手抚摩着一只明月珰。
是女子落于枕畔的。
刚回到庭院里的玉藻得知家主擢升,高兴瞪大眼睛,把手里东西交给疱屋的人后,赶紧从庭院跑进偏舍,喘着粗气向坐席上的女子说道:“女君。。。家。。。家主擢升成了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女子却没有什么诧异和兴奋。
玉藻见到这副情况,疑惑起来:“难道女君不高兴吗?”
谢宝因无奈作笑:“我已经比你先一步知道。”
动静这么大,奴仆喊过一轮,那屋舍外面的鹦鹉又喊过一轮,她不想知道都难,只是。。。大理寺卿位列九卿,官服为紫,配金鱼袋,且权力远高于尚书省所属的刑部,案件的处罚权皆在大理寺,刑部则不过是执行而已。
如此官职,向来重要。
她记得原是谢氏的一位族兄所任,自己与林业绥成婚的第二日,这位族兄还参与到金殿会审里面。
谢宝因明眸暗下,细细想来,男子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会有今日的擢升,那时天子赏赐那笼螃蟹来,她就有了要做金银夹花平截带去围春草场的心思,所为的自然是想要提提林氏的身份,只是怕太过招摇,毕竟这是三品官员才能有的,天子赏赐已经是额外的恩宠。
她怕坏掉男子在谋划的事,可当时他听到自己的担忧,只说到了那天,这笼螃蟹,林氏自然能够消受。
玉藻看见女子沉默不言,从旁提醒:“女君,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过去家主那边一趟。”
谢宝因回过神来,浅浅笑道:“家里既然有这么大的好事,我身为你们你们肯定需要好好赏赐家中奴仆一番。”
林勉已逝,如今林氏大宗是林业绥,擢升正三品是大喜,正一品至正二品都是加衔或勋爵,从二品就已经是职官最高的品级,正三品距此只有一步之遥,肯定要对家中奴仆赏赐,换取忠心。
玉藻眼睛顿时亮起来,谁人不爱钱。
谢宝因卷起在瞧的《晋书》,她顺手把竹简放到面前的几案上,手掌轻轻落在上面:“去把李老媪那几个仆妇喊来。”
看着玉藻离开的身影,女子视线微斜,朝居室那边看去。
裴爽、七大王、谢兴,郑氏与谢氏都成为了他手中的棋,就连他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一枚棋子,要是跟他的手段比起来,史书上那些兵不血刃的博弈也不过尔尔,还真是一出好局。
李老媪几个仆妇来了后,谢宝因仔细嘱咐下去,包括各处屋舍的郎君娘子以及奴仆该如何赏赐,还额外给林卫铆、林妙意、林却意、林卫罹及林卫隺几个人都多添一贯通宝,便连王侧室与周侧室两个人也多给送些东西。
林勤与王氏虽然已经搬离这里,另有住处,但是身为男子的叔父叔母,认真斟酌后,还是给另外送东西过去。
全部都嘱咐完,确定没有遗漏,她才让几个仆妇各自去办。
没多久,玉藻匆匆进来,附耳道:“女君,有人来送礼了,送礼的名义是来探望家主的。”
昏迷半月不来探望,任命文书一下,倒是给他们记起来了,谢宝因蹙眉,问道:“先前三娘让人送来的那盒膏药呢?”
玉藻寻来,递去。
接过后,谢宝因旋开清凉膏,用指尖挑起小块,抹在腕侧,细细晕开,淡漠道:“对外便说是我病了。”
玉藻看见女子这副相貌,觉得再这样下去就是真的该病倒了,想起以前在谢家也有这样的时候,好在那张药方也叫她一起给收拾来了:“要不我去按以前的办法给女君煎熬些药汤。”
谢宝因放下药罐,吁出口气:“稍有不适就煎药喝,还真把我当成了药炉。”
“那我叫人去做些女君能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