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在与你说什么?”
她在与他谈规矩,谈律法,谈行事之前切莫冲动。
到头来却换得一句,只恨没有剜掉郭孝业的眼睛?
她被气得有些发晕。
“罢了,牛头不对马嘴。”
稍稍顺了些气,郦酥衣看着他,语气近乎于恳求:“我只希望你下次切莫再这般冲动,行为做事之前,先考虑考虑后果。凡事三思而行,莫要冲动,更莫要牵连沈顷——”
她的声息如风,穿过渐浓稠的黑夜,丝丝缕缕拂至沈兰蘅的耳畔。听到最后一声时,正端坐在身前的男人忽然一怔,紧接着,他眸色沉了沉。
这回他听清楚了。
她说的是——
不要牵连沈顷。
郦酥衣一时沉默。
她无言,对方似乎也不愿再同她讲话,一时之间,偌大的内卧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在郦酥衣思量着他何时才会离去时,忽然,那铁衣金甲之人侧首,再度朝她凝望了过来。
夜色森森,男人一双乌眸间似乎有情绪闪动。沈兰蘅声音很低,问道:“整整三年。郦酥衣,你会不会想我?”
明明是沈兰蘅开的口。
可看着这样一张脸,郦酥衣脑海中所想的,浑然却是另一个人。
眼前之人好似变成了沈顷,他目光温和缱绻,低下头轻声问她:
“酥衣,此去整整三年,你会不会想我?”
会,她会。
莫说三年了。
即便是一年,半年,甚至是两三个月,她心中仍有思念与不舍。
没了沈顷,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在京中、在沈府中的处境。
月色清莹一片,落在少女面颊之上。
她仰脸,凝望向身前那人。
兴许是近来事多,白日里好一番折腾,沈兰蘅一贯张扬恣意的眉眼间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郦酥衣紧攥着袖中的纸张,心中有了动摇。
她犹豫再三。
夜雾弥漫,涌入窗牖。
于沈兰蘅讶异的目光里,少女衣裙迤逦,自座上站起身。
这么宝贵的东西,若是不随身带着,她定然是不放心。
于郦酥衣未发觉的地方。
沈兰蘅目光闪了一闪,趁着她尚未注意,将妆台上那一根红豆金簪替她收入袖中。
收拾好这一切,郦酥衣将行囊揣入怀,于身侧之人一道出了门。
院子里,正停了一匹红鬃马。
沈兰蘅先率先翻身上马,而后微倾下身,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