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掀了掀眼帘,美艳的凤眸里潋滟出一道寒光。
他迈了步子,走上前。
郭孝业:“沈将军?沈——”
不等他唤第二声,陡然间,郭氏的话语忽尔顿在原地。他的瞳眸在这一瞬间放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兰蘅,以及沈兰蘅手里的、那柄插入他腹中的短刀。
遽痛。
郭孝业张了张嘴唇,似是想要喊人,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息。
“咚”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朝后仰倒,砸在地上,口中止不住地喷吐出污血。
沈兰蘅下手极狠。
这一刀毫不留情,几乎是瞬间毙命。
往日里那温润谦和的一张脸,如今在这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冷白瘆人。他目色阴沉,睥睨着渐渐咽了气的男子,冷笑了声:
“究竟有几条命,胆敢肖想于她。”
“咣当”一声,他丢了刀。
灯盏燃着,血溅了一桌案。
溅到案前的砚台上,溅满了那一封正摊开的卷宗。
卷宗之侧,正压着一道圣旨——圣上钦点,免死命官。
若非大过,任何人不可对他动用刑罚。即便有过,亦要押送归京,听候君上发落。
帐外狂风暴雪,一刻也未曾停歇。
郭孝业的案台之上,还摆放着昨夜未曾饮完的酒水。
白刀子一进,沈兰蘅心中仍不解气。回想着昨夜的一幕幕,凄冷的北风里,他浑身烧得滚烫,褪下外衫,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
压抑着。
隐忍着。
生生抗住着体内的躁动,也抗住心中的躁动。
右手湿淋淋的,是郭氏喷薄而出的鲜血。
他并未在乎,随意倒了碗酒,将其一饮而尽。
三碗下肚,他整个人晕乎乎的,连带着脚步也轻飘飘的。
沈兰蘅未理会帐外风雪,头重脚轻地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心想,那些书中所言果真不假,这酒水,果然是消愁的好东西。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郦酥衣的军帐。
当他掀开军帐时,少女已然洗漱完毕。她端坐在妆镜前,正一根根拔下来头上的发钗。
金钗银簪,琳琅满目,却唯独没有他先前所赠的那一支红豆簪。
男人面上失望,眼神不禁黯了黯。
他歪歪倒倒地走过来。
郦酥衣自妆镜中看见他。
适才对方甫一掀帘,正坐在妆台前的少女便被他吓了一大跳。夜色森森,她侧身凝望过去,扑面而来的是男人身上浓烈的酒味儿,还有一阵刺鼻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