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文一开始想不通,乃至现在也想不通,可他想,面前神色惊异的人一定能给自己答案。
“这里是北境,卫国有着万人之上的天子,如今藩王与朝廷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总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分一杯羹,大人,你说,是不是?”
虽然谢文文没有明说他们究竟暗地里是在暗度陈仓什么,但他所言无疑是只差捅破窗户纸了。
他惊异于对方的敏锐,这样秘而不宣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多,所有经手的人都是托付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可能外传,可他却能知晓,可显然的,他并不清楚他们背地里真正做的是什么事情。
难道真是他仅一人之力得出的结论吗?光凭着观察便能现其中的蹊跷?
他很怀疑对方的来历,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同时也不得不重新掂量对他的审视。这样一个人,能和自己来谈条件吗?
但人如今在自己手里,算是自己的阶下囚,生死不过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若是想活命,跟自己透底倒也不足为奇。
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他也没有理由再隐瞒下去,毕竟不是在为了自己着想么。更何况这人的人,就是他此时在隐瞒,对方也不会觉得他说的有多真。
如此,他便诚实道:“的确,我们不仅仅是明面上的生意,毕竟,那只是做给明面上的人看的,背地里自然也有其他的暗桩,涉及的贸易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而北境多少兵马你我再清楚不过,要想与之匹敌没有个数十年都直不起腰杆,要想跟王府有势均力敌的实力便是从他们最看重的兵力出。”
点到为止,谢文文已经明了,他们果真真正的目的是军队。
他就说,对方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不仅用买卖人口作为幌子,吸引人的注意,骗过了他们的眼睛,原来背地里是冲着军队去的。
兵力是北境乃至卫国重中之重,他们居然把主意都打到了军队上了,也不怪谢敬捷会带着千机营来了。
所以,谢敬捷定然也已经是知道的,知道他们背地里究竟在做什么勾当,才会兵临城下。
谢文文神色凝重,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不知此事如何得了。
“你们是策反了人还是亏空了军饷辎重?”
北境三洲,各地的兵力都相差无几,但凡他们策反了其中一洲的兵力,都是北境最难啃的骨头。而如果是他们动了军饷亦或者辎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幸亏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刻,不然,北境多少将士都要被他们害惨了。
然而下一刻,对方出口的话叫谢文文差点痛骂出声。
“兵器。”
谢文文忍了又忍。
北境固守的是整个卫国的疆域,举国之内,唯有北境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守卫着国防,才叫卫国有了表面上的民生和乐,可这些人却把主意打到了兵器上。
也难怪会如此费尽心血的用满月楼掩人耳目,这种事情,无异于是要造反了;也难怪会叫谢敬捷兵临城下与他们不死不休,这要是换做自己,怕也是不能容忍的。
不说整个卫国都该抱团取暖,可至少也不要做出危害江山与人民的事情,这不是平白给外地钻了空子么?难不成他们以为,还能以一己之力揭竿起义不成?他们颠覆的何止是北境,更是可能会造成整个卫国的内乱!
原本已经过去了动荡不安的时代,该他们享受安定繁荣的的时刻,可有的人总想着把这个安静的湖面搅得风起云涌。
见着谢文文倏然变化的气息,堂主也知此事一旦说出去,很难让人淡定,事关国本,饶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也无法淡定从容听着这则消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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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深知此事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情,可真正做决策的人不是他,除却他,怕是知晓此间内情的人并不多,或许有的人还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只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罢了,虽然犯法,但为了前程,却也无关紧要。更何况,来这里投靠的人谁不是刀尖舔血的过日子,本就做的是违法乱纪的营生,要让他们意识到这种事情的可为以及不可为,还不如教狗学说人话。
他也不是说就能借此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个干净,他能知晓此间内情,足以说明他在漕帮内部站的位置有多高,这个时候突然想要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可真是说笑。
无非也就是说给他人听的,叫他人觉得自己还有救,让自己在外人眼里算不得彻头彻尾的恶人。毕竟,要在谢敬捷手里落着好,至少你就没有烂到了芯子里去,不然,以谢敬捷那般眼里不容沙子的秉性,就算他是有了功劳也不能功过相抵。
“这一切都是上头人办的,我们只是些虾兵蟹将,做不得主,也无法置喙。走私兵器,祸连九族,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上头却还是要铤而走险,是看准了北境好拿捏。”
他用了拿捏一词,这就很叫人耐人寻味了,要知道,北境在天下人看来都是最具有威严的存在,能是什么人能拿捏的?如今王权之下,帝王最具威严,九五至尊,万人之上。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藩王,在藩地也是同样的道理,北境不仅仅是所有藩王中最强大的存在,也是整个卫国都不容小觑的存在。可他却说,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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