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泊桑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拖着无力的身子,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总算到了镇上。
锦绣阁外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的,荣泊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店开张了……客人这么多,她应该很忙吧?
要是自己现在进去,她还怎么做生意呢,何况自己……还需要那些银子,他现在进去找她,只会拖累她。
荣泊桑渐渐耷拉下头,默默从店门口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同时他也不愿相信那男人真的有毒药。
但是他着疲倦的身子无疑是在告诉他,那男人说的是真的!
林清音正在给人介绍着绣品,突然往门口一瞧,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掠而过,就不见了。
林清音猛地回过神来,是荣泊桑!
“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情,我要出去一下。”她跟客人连声道歉,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店外跑去。
等她到了门口,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得没了踪迹。
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不,不会错!
那是她梦里都会出现的身影,绝对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不行,哪怕他不来,自己也要去找他!
他就在镇上,那就好找多了。林清音一家家店面找着,不停地找路边行人打听。
荣泊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心如乱麻。
还是先回家把积蓄都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凑够一百两吧……他想着,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过去,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他连牛车都不能搭。
荣泊桑好不容易走回家,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瘫软地躺下,自己本就被拿药弄得一点力气也没有,还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他只想躺在床上。
躺了好一会,荣泊桑挣扎着坐起来,开始摸索床头的柜子,取出存钱罐,开始点起数目来。
一两……二两……
他吃力地数着,到二十两的时候,手上已经空无一物。
荣泊桑用力地倒着存钱罐,里头空荡荡的,倒不出一个字儿来。
“咚”的一声,存钱罐被他砸在地板,发出巨大的声音。荣泊桑粗重地喘着气,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点,这点钱连一百两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难道自己逃不过一死吗?
他不愿意连累林清音和姨妈,她们本就已经生活贫苦了,难道要她们砸锅卖铁给自己凑一百两吗?
不!
发泄过后,荣泊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眼里满是绝望,靠在床头。
另一边,林清音还是一家家地问着跑着,到处找着荣泊桑。
没有……到处都没有……
林清音跑得累了,站着喘着粗气,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
家里!
对,回家,他一定是回家了!她立刻撒开腿往荣泊桑家里跑去。
荣泊桑,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窗外的天从蓝色变成昏黄色,从昏黄开始渐渐变黑变暗。
或许自己就会静静地躺在这,直到明天,后天,慢慢死去……
荣泊桑甚至有些开始接受现实了。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林清音可以好好生活下去,那个小娇气包,她的手有被割稻草磨出的水泡,有刺绣留下的伤痕,他好想让她不用做那些辛苦的活,希望她能永远娇气下去……
空气里只有他短暂又急促的呼吸,安静得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到。
“荣泊桑……你在吗?”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荣泊桑猛的抬起头,眼里的黑暗突然被冲淡了很多。
望着黑暗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轮廓,他突然就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