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母后在等我们。”崔夷玉望向林元瑾,隔着袖子牵起她的手腕,引着她往皇后所住的懿和宫方向走去。
懿和宫前,恰好看到一女子身穿玫红,长眉杏眸,眼神透着些凌厉,仪态万千地从宫里走出来,见到他们时挑了挑眉,笑着:“倒真是巧了,本宫来给皇后请安,刚出来便遇到二位殿下。”
“贵妃安。”崔夷玉一见她,轻车熟路地引着林元瑾行了个平礼。
她便是裴贵妃,裴相亲妹,二皇子的生母。
“太子殿下近日大婚本是好事,倒是听闻殿下忙碌起来,竟忽略了贵体,身子不适,请了太医。”裴贵妃嘴角含笑,上下扫视着崔夷玉,关切地问,“殿下千金之躯,可莫要因一时喜庆,一不注意…便落了沉痾。”
“劳贵妃记挂,孤不过区区风寒小症,不日便好了,竟闹得阖宫皆知,却是孤的不是了。”崔夷玉笑着,平淡地说。
“那便祝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了。”
裴贵妃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在听到“风寒”二字时意味深长地敛了敛眸,目光转向了倚在太子身侧的林元瑾身上,“早便听闻太子妃仙姿玉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贵妃谬赞。”林元瑾尽可能少言,又注意到裴贵妃身侧的嬷嬷打量着她,目光透着惊疑不定。
裴贵妃是不是巧她自然看得出来,宫内皆知今日太子携她祭见家庙,只怕为了见这一面,时辰都掐好的。
光是在懿和宫前堵人,也能看出裴贵妃在宫中何等嚣张了。
“听闻皇后有意将崔辛夷许给太子殿下当侧妃,这么多年,他们青梅竹马之谊深厚,本宫也算亲眼目睹。”裴贵妃乐呵呵地笑着,“太子妃年少貌美,想必也同皇后一般宽和大度,是容得下人的。”
她若对崔辛夷这么个隐患扫榻相迎便是软弱,容不下人则是失德,但要是完全不在意,太子必定对她心生不满。
“母后尚未与儿臣提起此事。”林元瑾似全然不知,笑容干净,眼眸中满是信赖,“婚事乃媒妁之言,妾身不过小辈,何德何能与母后相比?但好在与母后、殿下齐心,他们既有决断,那必是好的。”
裴贵妃眉头一蹙,看着林元瑾的目光稍显迟疑。
她虽听过传闻,今日一见,一时之间居然也判断不出她是真木头还是假木头。
“倒是本宫多事,好了,不耽误时辰了,你们快些进去吧,别让皇后久等了。”裴贵妃说完便领着她身后仪仗,悠悠地走开。
错开太子、太子妃,等周遭没了旁人,裴贵妃身侧,一嬷嬷低声问:“主子,您看?”
“越是外表看着康健,越是可疑。”裴贵妃挑了挑眉,眼中透着运筹帷幄的笃定,“若是没病,怎么太医滞留太子府几月不回?”
“主子英明。”
“倒是听闻陛下偏心那位太子妃,还驳了皇后面子。”裴贵妃嗤笑一声,“哎呀”地感叹,“可怜她与陛下青梅竹马十余年,比不过太上皇给他钦定的姻缘,还想把自己侄女也赔进去。”
如今皇帝在小辈身上寻求早年的不圆满,倒也是人之常情。
“提及太子妃,还有一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说。”那嬷嬷将身后的宫女太监往后挥了挥,隔了一段距离。
“说。”裴贵妃漫不经心开口。
“若老奴不是眼拙,方才那太子妃,”嬷嬷顿了顿,抬起的眼里浑浊,却透着精明与笃定,“还是处子之身。”
裴贵妃猛地一停,眼神骤变,看向嬷嬷,半晌,脸上挂起了拭目以待的恶劣笑意:“好啊。”
真是…天助她皇儿。
……
懿和宫里。
“玠儿?!”
崔皇后一见宫门的身影,便匆匆站起来,希冀地看着走进来的太子与太子妃。
奈何走进来的少年只平淡地掀起了眼瞳,安静地注视着崔皇后,带着林元瑾安静行了个礼,便让她喉口一滞,悻悻然笑着坐了回去,只留得满腹担忧与失落。
她昨日去信,信里明说想要太子今日亲自觐见,让她也好放下信。
究竟是什么病,连见母亲一面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