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她很轻地从唇腔里?吐出两个音。
“我在。”江栩淮垂在身侧的手臂抬起,他的指腹轻柔地触碰她的下巴,声线因为急促不稳的气息而轻微地颤动?,
“我在,我一直在。”
得到回应得的刹那,舒知意嘴角忽而往下撇,像是很委屈。
眼?角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滑落,留下一道淡色的虚线,她边小声啜泣边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
江栩淮低头?靠近,好听清她的话。
原以为她是想抱怨生产的痛苦又或者是对医院的恐惧,却不曾想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舒知意说:“我们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好不好?”
她眨眨睫毛,雾气顺着潮湿布满了眼?眶,绯红的脸颊又添了几分倦色。
“我要她拥有自己的房间,我要她想看蜡笔小新的时候随时可以看到,我要她……
我要她——”
哽咽溢出了唇腔,情绪的宣泄又在不经意间牵扯到了伤口。
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
江栩淮和舒知意的目光相接着,他眼?尾抑制不住地泛红,心疼顺着四肢百骸爬满全身:“别说了知知。”
“我知道。”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也知道她在和谁说。
不是江栩淮,也不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而是,小时候的舒知意她自己。
也许是因为新生命降临带来?的触动?,也许是因为生产后让她在一瞬间感知到身为母亲的体会,又或者是因为一些什么其他的原因。
总之,舒知意忽而想起童年时期的舒知意。
稚气懵懂的她,却要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遭受到很多不公?、很多厌恶、很多嫌弃。
无数个深夜,她都是催眠着自己才能浅浅入眠,而后醒来?,面对还是一样糟糕的明天。
后来?时间流逝,她离家越来?越远,在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空间里?享受着自由?的快感,除了烂到不行的睡眠质量,那个“家”给她带来?的痕迹好像在慢慢消散。
所以,她也在误以为自己是真的忘光了。
却在刚才的那十一个小时里?,完全地记起。
碎片化的记忆像是一幕无声电影,缓缓播放她的童年和过去,悲伤一瞬间翻涌而来?。
她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段时间自己总是会对着蜡笔小新发呆。
童年没得到的那份缺失的爱其实一直在折磨着她。
和自己和解,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江栩淮来?了,宝宝也来?了。上天正在将她失去的东西?,一件件,慢慢地归还给她。
她想——
这次,也许该真的释然了吧。
濡湿了咸涩的唇缝悄然往里?轻抿,舒知意眼?眶里?的酸楚渐渐氤散,模糊的世?界里?框出一圈柔和的绒边。
“你保证。”她看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