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极尖锐的声音,这些静态的低分贝声响是挡不住的。
从他们面前,也就是无名寺不见客的后院,传出一声狠厉的叫喊,在呼喊谁的名字,声带撕扯过度,已经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了。
但这样的声音只有在极疼极怨却无能为力时才能发出。
完全扭曲的嗓音听不出属于谁的,许亦洲没来由地绷紧心神。
后边的很长一段时间,后院里都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他们产生要不要潜入后院亲眼看看的心思后,又传出了两声惨叫。
截然不同的声音明显属于两个人,一个高亢绝望,另一个则像已被折磨过无数次,疼麻木了,忍受一段时间以后,施暴者似乎又在他身上用了什么非人手段,才撬开他的嘴,让他喊出声来。
和那些动物记录片里,被豺狼咬住颈部凄惨等死的叫声一样。
程修询轻抚许亦洲的脊背,将身上的体温传递给他,再把脸凑到许亦洲耳边,用气声安慰他:“等里边的人出来,我们马上就行动,把他们带出来。”
许亦洲知道这个道理,他其实并没有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冲动,只是那屈辱的声音太熟悉,即便已经在记忆中零碎,即便已经和从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他就必须要抓住。
况且,那只是他的猜想。
天色渐渐灰了,象征黎明的到来,山上的落日总是先一步到的,下山需要时间,说明那个施暴者应该要离开了。
他们没有看到人从里面出来,只听到几声快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渐渐没入后院的某个角落。
结束了,那个人放过他们了。
留下两人在外边望风,许亦洲在程修询的帮助下,顺着石墙滑下去,石墙太高,底下空荡荡的没有缓冲物,他摔得不轻。
后院和想象中不同,甚至称不上后院,专修风格非常现代,活脱脱的精装大平层,偌大一片是连为一体的。
到处都是玻璃门,到处都是可透视的。
许亦洲站在石墙边,还没迈进去,就感受到通身的寒无孔不入地侵入。
很快,程修询跟着跳下来,给了许亦洲一个眼神,然后挡在他身前往前走。
绕过石壁,他们走进真正的后院,已经没了遮遮掩掩的必要,因为这里几乎没有掩体。
部分部位和家具是其他材质的,但墙面和窗户都是透明的,他们站在那,除非闪现到木质大型家具后边,不然根本藏不住。
“许良甫……已经走……了,不用,躲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许亦洲迅速回过头,对面的屋子里,余白栋靠着墙,血水顺着他的后背留了一地,他肩部急促起伏,废了好大劲才说完一整句话。
高透玻璃制成的墙面让站立的两人能够看清他的伤情——余白栋背后满是鞭伤,血淋淋一片,许良甫用的大概是特质鞭,活生生扯出大片皮肉,深可见骨。
余白栋疼得不能呼吸,闭眼无力喘气,犹如脱水濒死的鱼。
他忽的撑起身体,转向许亦洲,指着某个方向,声音残破带着恳求。
“救救……他……”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脱力地摔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看的时候可以顺便捉捉bug
呜呜感觉这本写好垃
强烈想要进步呜呜
程修询被许亦洲留在原地照看余白栋,他自己则一路跑向余白栋所指的方向。
眼前的景象一览无余,余白梁不知死活地躺在水池旁,浑身湿透,水池里的水被血色染红,里边还游着几尾鱼,已经躲到血色污染较轻的一边去了。
许亦洲缓缓蹲下,轻轻碰了碰面前这个他应该恨不得掐死的人,最终还是让对方靠着自己,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热量,保持原地不动等待外援。
除了眼前的血腥画面,许亦洲没有再看见任何东西,也没能见到他猜想中应该见到的人。
那一刻他应该是失落的,这种感觉跟随他很久了,但也没有那么过分,失望似乎是最常见不过的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屏障,真的能把一个人活着的踪迹抹干净。
没办法的,除非那个人真的已经死了。
半个小时以后,程修询找到许亦洲,告诉他余白栋已经被接走了,后院的门开了,要赶紧把人转移走。
他们的行为其实已经和许良甫剑拔弩张了,与其说是余家两兄弟拼命放出的消息,不如说是许良甫一时失察,露出了点风声。
他们把人带走,就等同于拿捏住他旧时的众多把柄,是绝对会和他们抗争到底的。
当然,也可能直接甩手逃出国外。
无论怎么想,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现在许良甫身上有那么丰厚的资本,够他通天下地到处撒钱玩了,他能有什么软肋呢,没有的。
来这里施虐就像临走前发泄一场,再消失得无影无踪,是最简单的做法。
许亦洲立刻联系杨必忠动用手上能动的所有人手查,千万不能把许良甫放出国门。
余白栋和余白梁伤的太重的,在许亦洲走开以后,余白栋也彻底昏睡过去,金洲的医疗条件太过落后,根本没办法救治他们的伤情,只好动用程家的资本即刻转移到离得最近的省城医院。
两兄弟昏睡了三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只有余白梁在不清醒的梦境中,说了些什么。
许亦洲当时正巧在他边上,凑近去听。
他说的是:“一……yi……”
许良甫对着余白梁下死手,如果当时他们再晚到五分钟,晚下山五分钟,余白梁或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