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放弃…”慕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西方的哑炮完全不能施展魔法,但你们却可以,如果被强行驱逐…”
“你猜得没错,长时间压抑力量等待我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成为默然者,”沈栖桐的话语中既带着讽刺又带着愤怒,还夹杂着几缕惋惜,“小羽,默然者只能蜷缩在世界最黑暗的角落被众人唾弃。他们每天都遍体鳞伤,只能在黑夜默默清理掉伤口,望着朝阳不断安慰自己又是新的一天。然而没有人能活过十二岁。”
“我很幸运,遇见了师父,他还暗中收留了很多这样的孩子,有些是因为得不到法脉认可,有些人更加可怜,仅仅因为他们平凡的家境便一辈子与另一个世界无缘,又因为自己的特殊和世俗格格不入。师父倾其所有教导我们,鼓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天命之人。”
在提到爷爷时她全是孺慕之情。
对于慕羽来说则是一场不小的震撼,她对爷爷到底在干什么一无所知,更无从得知他的少年青年时光。好像一瞬间他就变成了那个在明源山养花逗鸟的老人。
黑湖看上去没有尽头,她们已经离城堡越来越远。
“昆仑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关于法脉的事情?”她不相信千百年来就没有人发现这一秘密。在触及到沈栖桐的眼神时她明白了答案。
西方的巫师从前饱受普通人迫害,学院是为保护。而东方的修道者从始至终都是普通人心中的神,学院的建立最初是为保道统,之后…
谁愿意轻易放弃作为神的地位。
氏族不愿,如今学院里部分人不愿,而她…也不愿。
“这样做无异于杯水车薪。爷爷早被昆仑学院驱逐,像你这样打破偏见走出一条路的人也不多,栖桐,这条路太难了,你看,徐爷爷已经做到院长这个位置照样无能为力。”
慕羽没有再说下去,她清楚沈栖桐眼中的光芒,像黑夜中飘飞的一只只萤火虫。
夺目显眼,也不长久。
“小羽,你说我们求道是为了什么?”
为着荒诞的永恒。她在心中默默回答。
“每个人道不同,世上千百人,便有千百道。”
沈栖桐捡起一颗鹅卵石将其重重扔进水面,溅起硕大一片水花:“是吗?那么我的道已经很清楚了,”此时乌云彻底消散,阳光层层叠叠在黑湖尽头聚拢,照得幽深的湖水清明,她扬起嘴角,“他们开除了师父,消灭了许多的人,逝者虽逝,仍有生者秉其遗志,总有一天再不会有垄断,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面对太阳。”
慕羽同她并肩站在河岸边。爷爷年轻时定然也和沈栖桐一样,毅然决然踏上一条不可回头的道。
苍生之道,哪有那么好走。
她轻轻叹了一声。
不知情的人相信她在感叹正道不易。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惋惜。
惋惜将来又多了一个敌人,惋惜棋盘上又出现了新的围局。
“那就去做吧,栖桐,“走了那么久她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血色,更衬得那抹笑容的凄惨,”爷爷如若泉下有知定然会欣慰,我尊重你的道。”
她尊重棋盘上即将遭遇的每一个对手。
她们开始往回走。
“小羽…”
慕羽却已经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栖桐。你们是怎么来到霍格沃茨的?”
她对答案早有预测。
只是不太能够接受。
徐煜和沈栖桐就在霍格沃茨待了两天,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在他们走后慕羽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场幻觉。
又是一个星期三。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在校长室学习守护神咒了。
邓布利多一如既往地坐在办公桌后,福克斯苍老了许多。慕羽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对凤凰而言,死亡不过是新的轮回的开始。
他们没有提到慕仁的死亡,更没有提到那天晚上费尔奇的猫。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
慕羽成功召唤出了守护神。不再是巧合,她已经实实在在的掌握了这个高深的咒语。
眼镜王蛇在校长室中肆意游走,蜿蜒的蛇身灵巧地穿过了墙上的窗户,融入了黑夜。福克斯低低鸣叫了一声。
邓布利多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他想看清楚慕羽眼底的情绪,他好奇了,好奇这个守护神背后隐藏的情感。当年慕仁千里迢迢赶到伦敦说什么也要让慕羽在东方长大,他那时兴许已经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
世界上没有再比亲情更深的羁绊了。
“羽,我们的课程应该结束了。了不起的成就,许多成年巫师都不能施展出一个像样的守护神。”
慕羽定定地望着守护神消失的方向,她有些不确定道:“我没有面对过真正的摄魂怪,在一切安宁的时候,就像现在我们就在校长室,没有任何威胁…”
触及到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深究的光芒才知道她说得有些多了,在邓布利多面前她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意外。
她补充道:“就像去年魔法石的事情一样。还有,还有…洛丽丝夫人。”
邓布利多的探究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慈和。他像一个温和的长辈一样和慕羽闲聊:“羽,很多巫师认为守护神是一块鸡肋。守护神最大的作用便是抵御摄魂怪带来的恐惧。它不能帮助我们战斗也不能帮助我们力挽狂澜。食死徒大多都没有守护神。”
邓布利多拿了一颗比比多味豆丢进嘴里,梅林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