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的英勇事迹再一次在霍格沃茨不胫而走。一切都回到了正轨,邓布利多回来了,卢修斯马尔福被校董会开除,吉德罗洛哈特被迫去圣芒戈医院寻找他的记忆,考试被取消,石化的人得到了救治,礼堂中格兰芬多的宝石一下子高出了一大截,以至于庆祝宴会上格兰芬多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一切都被归功于大难不死的男孩。
不论整个城堡如何沸腾,校长室始终是宁静的。霍格沃茨历代校长在画框里要么打着盹要么懒洋洋地扫一眼走进来的女孩。
时间好似都静止在了这一间圆形房间中。
那一只破破烂烂的分院帽被放在巨大的桌子中间。哈利就是从这样一顶破烂布满灰尘,甚至还打着补丁的帽子中拔出了那柄银剑。慕羽凑近了仔仔细细端详着这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帽子。帽子上被施了强大的魔法,她看不透。
她不能对这顶帽子露出太多兴趣。因此慕羽只是打量了他几眼又转而看向了校长室中的其他陈设,在角落中放着一个浅浅的石盆,石盆中流动着不知道是液体还是气体的东西。她之前从未看见过这个石盆。
慕羽正准备凑上前,邓布利多悄无声息地从门后走进来:“我有时候觉得脑子里面塞了太多记忆,冥想盆是整理记忆的好东西。”
慕羽回过头,邓布利多正站在那张巨大的桌子后笑着望着她耐心地给她解释。慕羽稍稍拨弄了一下悬浮在半空中的石盆:“这样的一个东西确实好用。”
福克斯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一点也不像福克斯曾经对她的样子。慕羽感受到了凤凰眼睛中的怀疑,她让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冥想盆的一丝丝涟漪之上,她开始飞速想着对策。
明面看上去她只是微微低头,好像对这样一个储存记忆的东西充满了一个十二岁孩子应有的好奇心。她显得很耐心,没有着急问邓布利多究竟叫她来干什么。
“转眼又是夏天了。暑假还要回家吗?”
邓布利多踱了几步走到了窗前。初夏时节的霍格沃茨已经染上了一层层绿色,窗棱在微风中吱吱作响,风中带了一丝黑湖的潮湿。
邓布利多对她只是停留在怀疑上,不,与其说是怀疑,更多的是试探。如果福克斯当时发现了她并且告诉了邓布利多,慕羽敢保证这个看似慈眉目善的校长绝对不会在这里和她多说一句废话。
凤凰,或者更准确一点西方的不死鸟对能量有着天生的敏感,然而再敏感的天赋,最多也只能察觉到密室里有另外的人。
慕羽抬起头,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哀伤。去年的初夏她躺在病房中看着阳光一寸寸从指尖流逝,她毫不犹豫交出了魔法石,憧憬着夏天是回家的时节。
她没有家了。明源山上的小庭院还是郁郁葱葱,那满院的彼岸花仍然得到了精心的照料,只不过一切都将被利益和算计扭曲。
“回去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一座空房子,但我也只有这么一座空房子了。”在邓布利多面前她撒不了谎,她只能一次次利用着自己的情感,在一次次利用中消磨她内心仅剩的温情。
她今后会和那些食死徒一样再也召唤不出守护神吗?
“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邓布利多说着从校长室后面的一排架子中拿出了一个水晶瓶,水晶瓶中流转着灰色的液体,“一段记忆。”
他缓慢将瓶中的液体倒入冥想盆,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慈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头埋进去就好,我想这一段记忆最好你一个人看。”
慕羽迟疑了一下,在他平和的目光中终于还是将头埋入了石盆中。
她置身于伦敦市中心一条狭窄肮脏的巷子中。
密密麻麻的廉租房在这条本就不宽的街道上重重叠叠。婴儿的哭声,女人的尖叫,男人醉酒的喝骂,角落中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住在这里的居民早就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在奥利维亚的记忆中她就来过这里,前面不远处那座破旧的公寓楼便是她的诞生之处。
迎面走来的一位老人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他的银发即使在伦敦滂沱的大雨中也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背脊挺拔,步伐坚定。
“爷爷。”慕羽轻轻叫了一声,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她只得匆忙跟了上去。
爷爷在那座小公寓楼前停了下来。这座位于小巷尽头的楼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公寓外侧的墙上满是涂鸦,兴许还有醉汉的呕吐物。他叩响了生锈的门环。门上的一道栅栏被拉开,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的眼睛:“找谁?”
“302的奥利维亚。”
“她死了。就在今天。”那声音恶声恶气地说,在说到死的时候没有一丝怜悯,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你是她的什么人?”
“亲戚。”爷爷简短地回答。此时一声惊雷乍响,已经下了五个小时的暴雨没有一丝减缓的趋势,反而更加凶猛。门后是一个驼背男人,一边开门一边嘟囔:“这鬼天气,进来吧。”
楼里比外面更显得腐朽。屋顶小小的天窗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阳光,尤其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没有灯光,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整栋楼仿佛一座坟墓。
慕羽随同两人走上一段狭窄陡峭的楼梯,男人粗糙的手摸索着找着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哈。很安静是吧。到了晚上一切就不一样了,先生。跟我来吧。”
他似乎很久没有和人正常说过话了,又或许有着太多的怨念:“302那个女人,你的亲戚,三个月前来的,大着个肚子,要生了嘛。可怜的姑娘。但来这里的姑娘谁不可怜。”男人嘻嘻笑着,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他拿着蜡烛凑得更近:“我看你像东方人。那姑娘可是纯粹的英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