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从福贵的手中拿走那个包裹,又冲着还没走远的杨顺德说:“顺路帮我看看顾老叔在哪里,要是他在附近,记得帮我拦一下。”
杨顺德懵逼又怔愣地点头,觉得今天的太阳真毒,晒得他头脑发晕。
赵自牧打开包裹,福贵低头看去,发现里面是一打白纸和一瓶墨水。赵自牧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钢笔,将钢笔灌满墨水之后,在第一张白纸上写下一列工整的楷书:
《庶民的胜利》
——他倒是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每一个字都写的方方正正、明明白白,看上去和印刷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福贵偏头,正好看见赵自牧低着头抄写。淡淡的金色暖阳打在他的侧脸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福贵撑着下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若是每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都能看见赵自牧在奋笔疾书,那将是一个怎样美妙的世界。
头突然被戳了一下。
福贵歪了歪头,不满地瞪大眼睛,他瞪了赵自牧一眼,像是不满赵自牧的动作。
赵自牧倒是不以为杵,反而笑呵呵地问他:“想什么呢,叫了你这么多遍,也不吱一声。”
福贵:“……吱。”
赵自牧:“……”
赵自牧伸出手点了一下福贵的额头,无奈道:“调皮……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出神,连我叫你都没听到。”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样的回答,甚至赵自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他的心里会升起这样隐秘的紧张来。
然而福贵说:“我在想……你写的是什么,没看懂。”
赵自牧:“……”
哦。
赵自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有点复杂,复杂到他自己都无法分清他现在的情绪。
算了,他在期待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自牧复杂的情绪,福贵眨了眨眼,问:“好多话我都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赵自牧顿了顿,还是指着他刚刚抄写下来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给福贵讲。
“我们这几天庆祝战胜,实在是热闹的很。可是战胜的,究竟是那一个?这个‘战胜’指的就是一战结束,德国、奥匈帝国等国家投降,而我们的国家,因为有你们,也成了战争中的战胜国。”
“我们庆祝,究竟是为那个庆祝?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
“这句话说的是……”
时间一点一滴,无数之前从未听过的知识钻入福贵的脑海中,让他有点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什么,却又让他持续迷茫。
思绪在懂和不懂之间来回盘旋,福贵忍不住开始啃起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