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来人接绣文去上苑的时候,只说周鸣玉伤了脚,行动不便,所以直到如今,姚娘子依旧对她坠崖和遇刺的事一概不知。
周鸣玉为避免她知道太多反而担心,便提前嘱咐了绣文,只解释说自己?是骑马不小心摔了,多余的话全都没有说。
她在上苑时,虽然几次受伤,却都有意识转移重心以卸力,再加上她那时接受的是太医们的治疗,所用的是太医院的药物,而祝含之与张浮碧也给她送了不少名贵药品,所以如今恢复的状况相当好?。
也就二?十?天的工夫,她拄着手杖,自己?移动是不成问题了。
饶是如此,姚娘子看见周鸣玉拄着手杖下车时,依旧十?分心疼,赶紧从门口迎上来。除了几个简单的问话,多余的话都没说,赶紧找人和绣文一起扶着周鸣玉回房休息。
姚娘子一早得?了她们今日?回来的消息,提前找了几个绣娘,把周鸣玉的房间?打扫收拾了一遍,换了新的被褥,还做了个新的脚垫,不软不硬的,放在床上正好?让她垫脚。
直到坐到房里,姚娘子才顾上与?她好?好?说几句话,问问情况。
之后,绣娘们挨个抽空来探望周鸣玉,不过都得?了姚娘子的叮嘱,记得?要让周鸣玉休息,没有久留。
周鸣玉和她们说完话,差不多便到了晚饭的时候。姚娘子特地叫人熬了骨汤,让绣文把饭端上去。周鸣玉便等绣文在床上架了个小桌,和她一起吃饭。
绣文虽没经历坠崖,却是经历了后面那桩遇刺。虽然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想起来仍然后怕。
她不确定?地问周鸣玉道:“咱们这次回来住在绣坊里,真的安全吗?那位宋大人是宫里的,肯定?不会像在上苑一样派人来守着。如果那些人还想来害姐姐,我们怎么办啊?”
周鸣玉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当时是害怕她也看到了戴峰,转而让杨简或者宋既明等人知道。但一来,她一直没有戳破此事,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二?来,如今已过去了大半个月,如果她要说,早就说了。
一直没有动静,多半是罢手了。
她安抚绣文道:“我们在上苑住了那么久,之后一直平安无事,想来他们觉得?我算不上什么威胁,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之后就放弃了。”
绣文道:“要不我来陪你住罢?”
周鸣玉拒绝了,她玩笑着同绣文道:“绣坊的屋子小,床也小,偶尔挤一挤也就算了,天天挤怎么睡得?好??你放心,你不就住我旁边吗?如果真有事,我就敲一敲,你肯定?能听到。”
这是她们两个以前经常玩的小把戏了。
她们两个的房间?紧挨着,床榻挨着同一面墙壁,一个用指节轻轻敲一敲,另一个在另一边就听得?到。
她们从前还因此定?了一套暗语,偶尔靠敲墙来沟通。
绣文于是点点头?,道:“那你晚上有什么需要,一定?记得?叫我。我挨着墙睡,肯定?能听到。”
周鸣玉说好?。
两人吃完饭,正要收拾行李,却见姚娘子进来寻周鸣玉。
周鸣玉还以为姚娘子有事,便问道:“姚娘子有什么事吗?”
绣文将?小桌子拿走,姚娘子坐在了床边,问她道:“底下来了个叫丹宁的姑娘,说是自家主子与?你在上苑约好?了,今晚要出去一趟,看个大夫。我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她主子是谁,问了一句,她也不说,只说你知道,叫我来问一问。你可真约了什么人吗?”
周鸣玉一听,惊讶道:“丹宁?”
姚娘子称是,道:“真的认识?今日?你才刚回来,天又?晚了,这是谁家的姑娘,这时候来约你去见大夫。”
周鸣玉听见姚娘子这话,没忍住笑了一下,道:“可不是吗?虽说上京没有宵禁,也没有腿脚不便,还让人晚上出去的。我磕了碰了也就算了,这些高门小姐若是出了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姚娘子十?分认可地点点头?。
周鸣玉不大在乎,道:“姚娘子替我回绝了罢,就说我腿脚不便。她家主子那般善解人意,不会为难我的。”
可姚娘子却没走,有些为难地从袖中取出个东西来。
“她这是猜中了你不想去,特地叫我拿这样东西来。说你只要看到了,就明白?了。”
周鸣玉垂眼看见姚娘子手中的东西,笑容凝滞在脸上。
已经发旧了的白?色棉帕子,颜色黯淡的半枝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