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玉闻声回头,看着?那男子?,微讶道:“青哥?你是薛大哥?”
谢六娘当初也是习武一把好手?,要不是有了喜欢的人,说不定也要跟着?谢二郎跑到战场上去?。谢家人害怕她在外头风头太过,万一遇到麻烦不好处理,所以?专门?给她配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名叫薛峰青。
谢家所有女孩儿里,就只有她有这样的待遇。
薛峰青对周鸣玉笑一笑,道:“十一姑娘,好久不见,快进去?罢。”
周鸣玉点了点头,被?谢愉拉着?往屋内走去?,薛峰青则在外头一肩一个,扛着?两个人带走。
周鸣玉拉着?谢愉的手?,低声问道:“姐姐,你和薛大哥的模样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要不是看到你们两个人出手?,我都认不出来。”
谢愉带她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亮起?灯,方道:“我们两个的脸太明显了,容易引来仇家。他会些易容的功夫,我们两个就干脆换张脸藏在这里。”
她对着?水盆微微打湿了脸颊,而后从额头、鼻梁、颧骨、下颌几处,慢慢撕下来易容的工具,而后擦了擦脸回头看向周鸣玉:“这样认不认识了?”
她挺直了腰背,恢复了年轻的面容,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妇人模样,又变成了周鸣玉印象里亲昵的好姐姐。
周鸣玉点点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又感到眼眶发酸。
谢愉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打量了半天,才戳了戳她的脸,心疼道:“倒是你,变成这样,吃苦了是不是?”
当年这是她最明艳的一个小妹妹,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能看出长大必然是个美人。如今她顶着?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必然是遭了罪。
周鸣玉摇摇头,道:“还好,没吃什么大苦。我长得?平常些,在外头也少些麻烦。”
谢愉理解,比起?容貌,自然还是性命要紧。
但她还是难免疑惑,问道:“我听说是杨策带人上门?抄的家,动作很快。你当时在家里,是怎么逃出来的?”
周鸣玉便道:“他奇怪得?很,官兵动手?之前,特?地去?和母亲说了两句话,有了这个拖延的时间,母亲身边的于妈妈才来后院找到了我,让我和秀书把衣裳换了。我被?奶娘带着?藏在下人堆里了,倒是秀书,顶着?我的名字和母亲走出去?的时候,杨策居然没有戳穿,还直接把她们关进黑布囚车里了,所以?一路都没人看到。”
谢愉的眉心微压。她当初听说谢惜在牢里就死了,所以?没有斩首,只是最后和家人们一起?埋了。她原本当她是身体受不住,或是谢夫人怕她受罪,所以?才提前了结了她的性命。
若按照周鸣玉的说法,那就是杨策有意放过了。
周鸣玉怕说下去?,又提起?家人那些事,赶紧问道:“姐姐呢?怎么在这里?当初家里出事,杨家可?有为难你?”
谢愉的脸色立刻就拉下来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当初我知道杨家递了家里的罪证,而家里又很快就被?定罪,我就猜到必然是杨家人从中得?利,有意为之。杨家人对我做足伪善姿态,说谢家之罪绝不累及于我,我才不信这些屁话,找了个办法拿了些毒药,挨个给他们放进每日的饭菜里了。”
周鸣玉:……
不愧是最虎的六姐。
在其他姐妹想?着?和家人赴死,为家人收尸,给家人伸冤的时候,她这好六姐已经打算拿一副药毒死所有杨家人了。
周鸣玉默默道:“没成功罢……”
谢愉白了她一眼,道:“快成了。我们那院子?的人都倒了,再来两次就能死透。倒是杨宏差一点,实在可?惜。”
她愤愤然地啐了一口,道:“这老东西半死不活地拿药吊了两个月,居然又活了。我要是能多待两日,药不死他我也要提刀进去?砍了他。”
周鸣玉心里默默地浮出对谢愉的万分钦佩来。
谢家那时风雨飘摇,谢愉一个姑娘家身在杨家大宅里,必然处处受人管制。即便如此,她居然还能想?办法弄到毒药,慢慢地下在他们的每日饭菜里。
甚至于,她几乎就要成功了,并且如今还能活着?离开那里。
还得?是你啊,我的姐。
周鸣玉听出里面的波折,迟疑了一下,问道:“姐姐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杨家必然不会放过姐姐的……是杨三带你出来的?”
谢愉听见这个人,脸上的愤怒和恨意淡下来,渐渐落成了一片荒凉的死寂。
她目光落在一旁,安静了一会儿,问:“上京那边,是怎么说我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