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往来船只的汽笛声,敲醒了沉思的陈安,她探出窗户,看了眼外面。
顿时惊呆了!
眼前这番景象,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怪不得救生筏走着走着,会碰到东西,晃动船身,原来碰到的除了漂在水面上的杂物,还有尸体
脏污的洪水中,一些新鲜的尸体,四处飘零。
半年多的狂风暴雨,城市几乎沦为废墟。
几座高楼一息尚存,剩下的建筑物,塌的塌,裂的裂。
再往前走,能够看到一排一排的高楼小区,天空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颜色,只是不停歇的下雨,这些楼房屹立在天地之间。
有人瘦的皮包骨一般,还在用力的划着小船,努力找寻。
有的人用一个破烂的勺子,撇了撇浑浊肮脏的洪水,舀出一点。
陈安清楚的看见,那个人艰难的吞下口水,忍住想要喝下去的冲动,克制的用嘴唇抿了抿。
极度的缺水,使她的嘴唇仿佛炸皮一般,嘴角布满毒疮,面色铁青、虚弱。
居民楼和避难所的窗外,不停地有人在大喊大叫,路过的人听的并不真切。
可陈安却听得一清二楚,有呼救、有恳求、有骂声、有绝望。
水面上,来往的人,有一些,能看出吃的还行,但也是一脸菜色。
而绝大多数人,就像陈安曾经在书本中,看到过的难民一般,他们的胳膊,好像脆到能被人轻易折断。
给人一种,已经筋疲尽力,下一刻,就能倒下的感觉,只有一口气吊着。
麻木的寻找、哀求,却又用尽全身力气,去活去争。
末世的降临,揭露了人性的恶,也证明了人性的善。
每三天,前来放救济粮的社区,身边会跟着两名巡逻警,这半年,已经换了三拨巡逻警。
末世初期,会跟六号楼插科打诨的胖警察,在呵斥匪徒时,被匕捅到心脏,当场死亡。
后来,换了一个沉默寡言、瘦瘦高高有点黑的武警,在保护物资中转时,中枪而亡。
那支枪,是被重刑犯从监狱里抢走的。
熟悉的巡警牺牲,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茂德公馆的业主,开始自捐物给他们的家属。
大多是一瓶水、一包饼干、一个小面包或者一盒自热米饭。
保存好的自热米饭和自热小火锅,在末世很吃香,看到有人捐了一盒自热米饭,陈安跟着捐了一盒自热火锅。
每个人捐的不多,胜在人多力量大,也装了满满几个袋子。
小区派出几个代表,亲手送到烈士家属家中。
耳边传来痛苦的哀嚎,将陈安从回忆中拉起。
她关上救生筏遮雨棚的窗户,不敢再探出头,哪怕她没洗头,哪怕她身穿臭味熏天的乞丐服。
可她面色红润有光泽,体态轻盈却并不柴,因灵气洗髓,一双眼睛纯净清澈。
伪装,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加快度,找到一处没有高楼,也无船只的空旷之地。
陈安坐在船头,不急着练习法术,先静心打坐,心里默念涂灵仙长记载的两本修炼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