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打发他——他向来自诩谦谦君子,绝不勉强人的,今天却和她耗上,眉头深锁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闷气。贝菲冷哼一声开始收拾
行李,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他坚持送她到火车站,四处黑漆漆的,诺大的候车室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影,检票员站着打哈欠。凌千帆送她到车上,一路上他都沉着脸,现在
却放下身段,从左邻右舍开始殷勤地拜托他们好好照顾贝菲,对面的中年大妈瞅着贝菲笑道:“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吧,看男朋友这么紧张!”
贝菲飞快地朝凌千帆瞟过一眼,他面上笑容微滞,她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他也是个执着的人。执着于过去,执着于已经失去的东西,就这
一点来说,他还真和她是很相似的。
火车拉铃提醒送站的人下车,凌千帆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下了车。她掀起卧铺车厢的窗帘,看着凌千帆在站台上慢慢地走远,那背影竟萧索得让
她险些掉下泪来。火车再次拉铃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凌千帆走错了方向,他似乎也刚意识到这一点,转过头来朝她自嘲地笑笑。她不及放下帘子,
机械地扯起个笑容,凌千帆朝她挥挥手,她这才放下窗帘。对面的那个中年大妈望着她直笑,也没说什么,贝菲不知她在笑什么,也许是笑现在的年
轻人,连这样短暂的离别都经不起。
火车慢慢加速,在寂静的夜里呜咽两声,站台上的路灯昏黄明灭,映得凌千帆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到什么也看不清。她拽开窗帘拼命地想再看
清点什么,却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里面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拿一生偿还你(4)
飞机降落前她早就哗啦啦换下自己厚厚的冬衣,南半球此刻正是初夏,她收好衣服,又赶两个钟头的飞机到墨尔本。又辗转将近一个钟头,找到
稍便宜点的国际连锁青年旅社,靠着会员卡磨蹭到个较低的折扣,稍微安顿下来后她便拿着从校友录上抄下的地址发起了呆。
照着地图上的指示以及网上查到的路线图,贝菲买了张周票坐车到墨尔本的近郊。早就听人说澳大利亚就是一个大农村,到处荒无人烟,她还想
墨尔本怎么也算是澳大利亚数一数二的城市,不至于那么荒芜,在市区的时候还好,到了郊区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问个路的时候连只人影都
看不到,好在地址还不算太偏僻,和一位老太太比划半天之后,她终于知道那个农场一点标志性的东西——整片一望无际的蓝色花田。
墨尔本城区的空气就很不错,到了近郊空气更是清新,天空碧蓝得像要渗出水来,云朵很低,仿佛触手可及,呼吸之间似乎还能闻到泥土花草的
芬芳。远远映入眼帘的是成群的奶牛和路边的小房子,沿着路一直走,当奶牛的声音渐渐消失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漫山遍野的兰花草,不知道哪里是开端,到何处为终结。放眼过去只是微蓝,在微风中迎风摇曳,高高低低深深浅浅,说是花圃却没有栅栏做边
界,但显然是专门种植的。兰花草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她呆呆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花田,浑然忘掉自己此行的目的。
花田的边界植着布里斯班红胶木,看来农场主人是以这种红胶木来抑制杂草的生长,同时又起到无形的边界作用。贝菲暗自感叹农场主人的规划
设计,花田中间也是红胶木隔开的宽阔车道,路的尽头似乎有些别墅院落,看看地图估摸就是这里了,往前走每走一段还能看到一些长条的木凳,散
落在红胶木之间,似乎是供游人休息的。
往前几步,长路的尽头现出雅致的别墅群,石木结构的主楼和附楼悠闲的散落在浓密绿荫中,庭院十分宽阔,显得格外敞净,三幢别墅也十分的
适宜。庭院的左侧停着一长排的车,小轿车、运输车、四驱升顶房车、越野车……这简直是进了大众的车展,贝菲对着庭院门口插着的木牌标识,再
三和手上的地址比对——杨越在这样的地方工作?
无端生出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故乡。
下飞机后给杨越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接,她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找人探问,远远的林荫道上开过来一辆深杏色的suv。贝菲连忙往一旁让了
让,寻思着用蹩脚的英文组织出两句问话,不料主驾驶的车窗慢慢地摇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来:“贝菲,你怎么在这里?”
惊恐中那句“exece”也压在舌下,她傻在路旁,看着凌千帆从车上下来,方才的诧异已被他掩下,凌千帆取出折叠轮椅,打开后车门扶下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左侧的车门也开了,跳下一男一女,穿红t恤的女孩年轻活泼,在她身后下车的年轻男子在看到贝菲的一刹那脸色陡变,难以置
信和震惊的情绪交替出现,僵硬的面上神色莫辨。
“千桅,你推爷爷进去,我有点事。”
凌千桅笑得诡秘,低下头朝老者低声道:“爷爷,万里寻夫的孟姜女来了哦,我看过报纸,这是最新一号,既不是玉女明星也不是银行千金——
我看肯定有问题!”
老者颤巍巍地抬头瞅贝菲一眼,艰难地点点头,似是和她打招呼,贝菲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凌千帆一人。她转过
头去看到杨越和凌千桅态度甚是亲昵,言谈甚欢地一起推轮椅进去。进门前杨越回头看了她一眼,警惕、受伤,还有些别的什么,远远的她分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