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很有面子,其实被人当了冤大头!”凌千帆只觉得好笑,倒不把有没有便宜别人放在心上,从商场出来,便拐去天南星路一家并不公开营业的精品
店试衣。凌千帆本来就不喜欢逛商场,每季自有新款目录送过来,看中什么直接要人送过来——所以实在无法理解女人痴迷其中的心态,虽然他偶尔
给姑妈和妹妹做苦力。
这家店贝菲以前听习容容说过,老板娘颇有门路,婺城不比北京上海,许多时尚名牌都没有专营,老板娘总有门路订回来。为着方便的缘故,也
许还有自提身价的原因,婺城那些oldoney或newoney的所谓名流常到这里来订衣服。她没再拒绝凌千帆给她买单,以前婉拒他种种美意,并不是
想显得她特别清高或是怎样,而是……世事难料,到底不敢想得这么长远。世界上最不能欠的债是钱债和情债,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这一次却不
得不郑重些,真让凌家爷爷和姑妈心里过不去,最后两头受气的还是凌千帆。
凌千帆无意把她打造成名门淑媛,除了一款正式的垂领露背晚礼服女性味浓重外,其他的都偏随性生动。腰带点缀的米色宽褶连衣裙、象牙色细
条纹的真丝衬衫和直筒裤,配上同一品牌的手镯和拎包,总的来说都较贴合贝菲原本的风格。贝菲仍战战兢兢,摸着近似杂草的刺猬头问:“你说我
要不要再做个发型?”
“最好还去韩国顺便整个容?再折腾我都要不认识你了,我姑妈说过了,就喜欢你直率的性子。”
贝菲半信半疑,凌千帆难得见到贝菲这样如履薄冰,小小得意过后又安慰道:“我家你又不是没去过,一回生二回熟,没那么可怕!”
事到临头差点又出意外,贝菲的签证刚刚到期,又费了番功夫,总算在年三十时赶到墨尔本。凌家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凌千帆的父亲原是有
几个哥哥姐姐的,不幸那个年代都夭折了,堂叔堂伯堂姑倒有不少,再加上凌千帆的同辈,做哪一行的都有,饭桌上谈起天正好凑成南腔北调集。
看得出凌千帆在家中分量颇重,除夕夜他们到得最晚,二十来号人加上几个小辈却都要等着他开席。凌千帆牵着她挨桌介绍过去,贝菲暗叹这和
林黛玉进贾府能有一拼——也许更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不过是这么一路介绍过去,也有不少人跟凌千帆讲些七七八八的事,这里的工厂怎样,那边
的政府又有什么新政策,凌千帆倒是很习惯,一样一样极有耐性地作答。贝菲心道什么时候说话不成,非得这除夕的年饭前说么?随后才知有些事是
非得在这年饭上说的,一来铁板钉钉不容反悔,二来也免得厚此薄彼。
她听着都替凌千帆觉得累,凌千帆却是和颜悦色,逐个教她该如何称呼。大家面上倒都是客客气气的,寒暄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绵里藏针的话
题,只有凌千桅颇不给面子,不咸不淡地哼一声转过脸去,既不欢迎她,又不敢真拗大哥的意。
除夕传统项目是打麻将,贝菲和凌兆莘、凌玉汝还有凌千桅凑一桌,凌千帆在她旁边帮她摸牌。打了四圈倒有七八次是在点炮,且好巧不巧全让
凌千桅胡了,明明是休闲娱乐,却丝毫不比吃饭时来得轻松。她心里最怵的还是凌玉汝,她丈夫也就是顾锋寒的父亲顾湘麒也在,因为身体不好很快
就和凌兆莘一起下了牌桌,顶上来凌千帆的一位堂叔,为迁就这位堂叔又开始换打广东牌。凌千帆事前特别交待过,她毋须特别应酬这些人——他的
女朋友,带出来喊他们一声叔叔伯伯,不过是给他们面子,谁要真敢拿长辈的身份来挑剔她,那才真是不识眉眼高低。贝菲心底也清楚,过得凌兆莘
和凌玉汝这两关,此行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
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疙瘩的,每每看着凌玉汝那保养得宜却略显僵硬的脸,手心就自己先捏了一把汗。凌玉汝随口问她平时工作如何,贝菲自问
并不全算没见过世面的人,此时却紧张得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把翻山越岭入老林的艰险全罗列出来。凌玉汝又问她大学时是否还有亲戚资助,贝菲摇
头,凌玉汝好奇她如何自立,她不得不把顶着烈日发传单在小饭馆端盘子的往事一五一十作答。贝菲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丢脸的,她有手有脚不偷不
抢全凭自己一路挣扎过来,然而几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麻将声哗啦啦的,贝菲自问音量并不高,早该被盖过去才对。
外头虽是六月天,客厅里却凉爽宜人,她额上的汗却涔涔地就下来了。好在那位堂叔是机灵人,看凌千帆抿着唇朝天花板翻白眼,便打圆场道:
“千帆管家仔唔易做,好彩搵唑个醒目女,年纪细,见识不细!””
下了牌桌贝菲也怏怏的:“我今天给你丢脸了?”
凌千帆摸摸她的头笑道:“有什么丢脸的,把他们丢到你那个环境,说不定早饿死了!”
贝菲瘪着嘴:“我挺想给你姑妈留个好印象的。”
凌千帆又安慰了她几句,贝菲刚下飞机不久,又撑着晚上的牌局,已极困乏,等贝菲睡下,凌千帆又要去安抚凌千桅。他这个妹妹除了任性,倒
没什么坏心,年纪轻轻头一回中意的男人,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巴巴地把一颗心奉到另一个女人面前,却被撕碎一地——以凌千桅的角度,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