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我的情绪顿时变得格外的激动,几乎是对着表哥咆哮起来:“他不可能是我爸。”
面对我这异常激动的情绪,表哥停止了那手指在桌面上的敲击,他的嘴角,则是很少有的勾勒起了一丝戏谑的弧度:“叶南,你吼也没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最为清楚。”
我一下子就沉默下来,的确,我还是啥事情都瞒不过我表哥,尽管我一直在极力的伪装,但表哥还是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内心。
那突兀出现的鬼面人,其实他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就有过和表哥一样的推测。
毕竟,我爸提着进山的那一口白箱子,出现在了很有可能是当年埋着付小琴尸体的那一口红棺材里,而且,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我爸、张媒婆、罗哑巴以及孩童付小琴,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伙的。
因此,在孩童付小琴陷入危难之际,我爸出现救她,这一切也都合情合理,因此,罗哑巴也很有可能没忽悠我,他指引我们去的最终目的地,就是我爸所在的那个地方。
但是,这一切只是表面推测罢了,看似合情合理,事实上却是漏洞百出。
而这其中最大的漏洞,便是两个字--父子。
如果那鬼面人真是我爸,那刚才在那槐树林中,他绝对不可能向我出手。
当时在那银枪刺向我的时候,我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那鬼面人对我显露出来的杀机,那绝对不是错觉,也绝不可能故意装得出来。
我自己的感觉我最为清楚,那鬼面人是一心想杀我,就好像我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一样,要不是表哥出现救了我,我早就死在了他的枪下。
我爸会这样毫不留情的提枪杀我吗?这绝对不可能,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从小到大,我爸对我的关爱,我最清楚。
因此,表哥说当年我爸杀了大姑和付叔,就算是真的,我也认为我爸一定有苦衷,但是他绝不可能杀我,我可是他的亲儿子,因此,我绝对不会相信,那鬼面人罗刹面具下面的那一张脸,会是我爸的那一张脸。
见我沉默不语,表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现在,这所有事情的终点,都指向明天晚上,也就是你二十岁生日的这天晚上,一切的一切,明晚肯定会有一个结果。”
说完这句话后,表哥便提着那一根铁棍走到堂屋门口:“叶南,我还是那句话,在一切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有可能会害你,这其中,也包括你爸,当然,你要是不信任我,你也可以将我包含在内,不过你马上就二十了,很多事情,你也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判断能力。”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堂屋门口即将出门的表哥,原本想要追上去,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又要离开吗?”我问道。
“明天下午回来。”
“为何你经常晚上都会离开,你到底要去哪里?”
“这并不重要,还是那句话,在我回来之前,你尽量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还有,像上次你被罗哑巴拉到张媒婆家里的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说完这句话后,表哥便直接走出了我家堂屋,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我走到堂屋门口,看向表哥消失的方向,突然感觉内心一阵失落,而此时虚空中挂着那一轮月亮依旧苍白无力,月光照在门上的八卦镜上,投射出一道浅浅的光辉印向正前方,我仿佛看到那边有一些影子在张牙舞爪的乱晃。
我急忙退到屋里关上了门,然后便径直走向表哥之前睡的那一间卧室躺下,我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将近午夜,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快点睡着,只要天亮了,我便不会那么的害怕了。
这时间还没过多久,差不多也就表哥走后一个小时不到,外面的大门,再次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此同时,罗哑巴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
“又是这个老屁眼。”
我一下子就炸了,起床便冲向厨房,然后就在厨房找了一把菜刀握在手中。
这罗哑巴三番五次来挑衅我,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今天是因为他我和丁六九才会进山,导致丁六九惨遭毒手,我终究还是爆发了。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了?”
我提着菜刀便走到了堂屋,听着门外那剧烈的捶打声以及罗哑巴那吱吱呀呀的喊叫声,我怒不可揭,今晚老子要不把这老东西砍成残废,我就不姓叶。
不过就在我走到八仙桌位置的时候,这四周的窗户突然响起一阵铜钱晃动的丁铃声,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我原本激动异常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
“我在干什么?”
我看着手中这一把锋利的菜刀,又想起刚才表哥走的时候对我所说的那一番话,我手下意识的一抖,那一把菜刀直接落在了地上。
刚才的我,就好像心底的那一种恶念被啥东西无限放大一般,如若不是那一阵铜钱摇晃的声音,此时我甚至已经用刀将门外的罗哑巴给砍死了。
罗哑巴依旧在我门外敲打,但是我的心中在此时却不再有丝毫起伏的涟漪。
我将地上的菜刀捡了起来,缓缓的转身走进了卧室,然后躺到了床上。
我也不知道罗哑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出奇的,在我回来之后,这一觉我睡得非常的香甜,也没有做噩梦,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
我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在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多了,起床之后,我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最后又将家里准备用来过年的肉拿了出来。
从十一点一直到下午一点,我一直都在厨房里面忙活,最后,我一个人蒸了一锅饭,又准备了三荤两素一汤,全都是我和我爸喜欢吃的菜。
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爸也是替我准备了这样一桌子菜,一个红烧肉,一盆水煮鱼、一盘鱼香肉丝,还有两道素菜以及一个碗芙蓉蛋。
每年我过生日,我爸都会做这些菜给我吃,因为他知道我就喜欢这几个菜,特别是芙蓉蛋,我爸蒸出来的芙蓉蛋算是一绝,鲜嫩无比。
而今年,桌上依旧是摆着这几道菜,但是做菜的人,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而吃菜之人的心情,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愉快,有的,只是无比的沉重与悲伤。
我原本还是想等表哥回来和我一起吃的,但是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钟,我却依旧没见我表哥回来。
最终,我自己盛了一碗饭放在了桌上,不过在我拿起筷子夹起菜的时候,我却发现,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菜送入自己的口中。
我没有胃口,就这样茫然的看着我的对面,我回忆着曾经每一次过生日,我爸还会坐在那里,不断地朝着我碗里夹菜,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是我却能够通过他的那种举动感受到他对我浓烈的父爱。
但是,现在对面却是空荡荡的,我的脑海里面,又一次回荡起昨晚那鬼面人提着银枪要杀我的画面,潜移默化之中,我始终无法抹去那鬼面人就是我爸的那种推测。
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刺痛,手中的筷子被我猛地拍在了桌上,我用手不断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不,他绝对不可能是我爸,我爸是爱我的,他不可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