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炽热的温度,足以让人焚烧的温度,他的吻像黑暗里的一条蛇吐露着毒信,瞬间将我淹没。
我没有反抗。浑身都没有力气。我不知道还可以反抗什么。
命运吗?它在云端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那些激烈的言辞,那些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胸有成竹的逻辑和语言,通通都失去了价值。人,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还是要靠最原始的身体语言去表达,去证明,占有与被占有,征服与被征服。因为谎言太多,所以身体比意志诚实。
我在黑暗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
而我们,像纠缠的动物,发不出声音。
我默默地承载着他的怒气,用我的无能为力。他在黑暗里触摸着我脸颊上的一片冰凉,然后落下烙印,发出轻微的叹息。
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听见了2008年的钟声。
我的手机,他的手机,传来此起彼伏的响声,终于打破了黑暗的静寂。
我听见他在黑暗里起身,摔掉了手机,然后从我的包里掏出我的手机,递给我,我看见屏蔽上有若干个未接来电,还有若干条未读短信。而还有一串号码还在固执地闪烁着,是思齐。
我把手机埋进枕头,翻转个身,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片刻,声音终于停止了。
我拿出手机,取出了电池。动作娴熟,面无表情,看起来真像一个深谙于偷情的不贞妇人。
然后他打开了灯。
刺眼。晃目。我很想再把头埋进被子,可是被子却一把被他扯开,房间里的空调很足,但我依然觉得冷。
“要怎样,你才会安心待在我身边?”他伏在我的身上,胸膛炽热。
我也很想问自己,要怎样才会觉得安全。安全到让我不想再跑,再逃。我很想说,聂亦鹏,我很累,真的很累了。
“你到底要什么?告诉我。”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我忍不住睁开眼,就对进了他的眉目,才多久没见?他的下巴那已经有了清茬,眉眼处还有几丝细纹,我伸出手,想抚平那几条细纹,但没有用。原来,他也老了。
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初见时的模样,那一年,我20岁。他28岁。应该是彼此最好的年纪。可是没有用。原来,我们竟已认识了这么久,纠缠了这么久。久到我都快要忘记初见时的模样。
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么问我。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你放了我。
但是,我说不出口。
“不问我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不问我为什么来?”
我摇了摇头,“你来了终究也会走。”
他捏住我的手腕,生疼,想必是生气了的。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