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像是解答她的疑惑:“最早在乡下,爸妈去接我转学,很难过,舍不得,躲起来和同学去放风筝,在田埂上。不想
走可是也没办法,大家互相留地址,说永远都会是好朋友……可是他们慢慢地会有新同学、新朋友,我换一次地址、两
次地址,慢慢的回信就越来越少,我天天去收发室查信,天天都失望……”
席思永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随时都会睡着,却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每次转学,爸妈都说,这是最后一
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之后总还有最后一次,失望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然后我就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相
信永远这个破烂玩意。什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啊,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呀……只要你不依赖一样东西,那么离开的时
候,你就不至于那么难过。”
他又补充了一句:“人、事、环境,莫不如是。”
成冰也间于半睡半醒之间,若是平时她肯定是要反驳他的,现在竟莫名地觉得他说的有那么点道理,只是这道理放
在自己身上不大适用:“这是我爸爸妈妈,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你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只会和他们越来越远。”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样冷静刻薄的话,倒真像席思永说出来的:“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因为无意识而对什么人或
什么事产生习惯或依赖的感觉。”
“有。”
“那你不是自相矛盾,依赖上一样东西,你不会期盼永远?”
“我会有意识地戒除这种依赖或习惯。”
席思永的声音清冷漠然,成冰不经意间瞥到墙上的挂钟,两点三十七分。
后来还聊过些什么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挂的电话,迷迷糊糊中又闲扯些什么。总之一觉醒来又是大天亮,
清晨的微光给窗帘涂上一层暖暖的融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切照旧,旭日东升,落月西下,暗夜里某个时刻那种撕心裂肺天崩地裂的感觉,在阳光下渐渐变淡——这样想的
时候,成冰觉得自己有点冷血,或者说,她在慢慢学会怎样变得冷血。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潜伏了整个冬天的心,也在k大满园的桃红李白中,试探萌动。对杜锦芸穷追猛打近一年
的隔壁班羽毛球高手,在杜锦芸就快点头应允之际,不堪长期单相思的折磨,转投本班一位小家碧玉的怀抱;赵旭在教
六217时常遇到的材料系美女,终于答应陪他一起去t大看樱花;席思永那边的进行式的是新闻系的当家花旦,直接导致
乐队在校报上的曝光率直线上升……
新一轮的告别会开始时,成冰这才惊觉自己的大学岁月,已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半。从毕业生宿舍楼下过,看到相
拥而泣的情侣,擦身而过时还听到女孩的质问:“之前你不肯留下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深圳也不是长久之地,说不定……我还能回来呢?要不……我先工作两年,再考研回来?”
“我怕等不起。”
口里说着强硬的话,手上却还在拉拉扯扯,一个要走一个要留,要走的步步回顾,要留的欲舍难离,这也是每年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