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自己用力的轻重,把梅季往椅子上一推,自己就蹬蹬蹬的上楼去了,梅季歪着脑袋看她的背影,也颤歪歪的站起身,挥着手叫绿槐过来:“给欧阳少爷找地方睡——北辰,我明天继续同你喝,明天把这个聒噪的女人锁在房里,看她还来管我——”
他歪歪斜斜的往楼上走,嘴里还哼着近来流行的小曲,楼下的欧阳北辰一手还扶着酒瓶子,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看不出是醉了还是睡着了。
欧阳雨刚刚摔上房门,恼恨交加——她这是怎么了?梅季这个狼心狗肺的,她在心底咒怨着他,没想到这狼心狗肺四个字此时从嘴里念出来也带着几丝迤逦的味道,他怎能去抢欧阳北辰的钱夹子看?他……这不是故意戳欧阳北辰的伤口么?
她已经对不起欧阳北辰了,如今他还要拿着她来炫耀——这就是她现在的用处?
她两手绞着被角,不甘心的揣测着她现在对梅季的用处——他还是念念不忘要同江苏方面结盟吧?现在欧阳北辰到北平来了,自然是他的大好机会——若是他知道她和欧阳北辰之间这理不清的关系,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哦……不会的,他怎么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又猛然一惊,他若知道了这些隐秘,只怕还要拿来大做文章,要挟欧阳北辰呢……
她使劲的捶捶自己的头——欧阳北辰明明警告过她,梅季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总不肯信,一次又一次的替他说好话,结果怎样?人家只拿你当颗棋子……
她竟然还在这里不争气的想,如果梅季知道她和欧阳北辰之间的那一段过往会不会拈酸吃醋——她真是鬼迷了心窍,为这样一个薄情寡幸的人伤心;她又辜负了欧阳北辰——他对她的好,只怕是此生此世都无法回报了吧?
砰——砰——砰——
门被狂烈的拍着,欧阳雨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旋开门锁就把门摔开,预备今天把这间房留给这个醉鬼,她尚来不及走出去,梅季已直直的压在她身上,脚随意一踢就把门踹上了,她预备推开他,却被他一手反扣住双腕,一股辛辣的酒味扑面而来……
火一样的刺激直冲她的喉咙,他蛮横的侵占她的唇舌,他的唇齿之间尽是酒意,烧的她火辣辣的,那感觉真难受——想要咳又咳不出来,他整个儿堵住了她的双唇,让她无法呼吸,她想要推开他,却因为男女在气力上天生的差距而无可奈何,她的抗拒在此时显得格外的锥心,他恢复了在战场上的冷酷残忍和统领千军的豪情,将她当作最难攻克的城池——这世上还没有他梅季打不赢的仗!
“复卿,你醉了!”在他稍稍放松她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抓住机会抗议一句。
“我没醉!”他恶狠狠的甩下一句,把她掼到床上:“不要以为我醉了,你就可以背着我和人眉来眼去!”是的,他醉了,所以他可以借着醉了,把平时不忍心说的话都说出来……她这样折磨他,他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复卿!”
她尚来不及惊骇和辩驳,他已继续攻城掠地,她的身体如在烈火熔炉中炙烤,心却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她根本不曾了解这样的梅季,往日温存的笑容,似假还真的誓言,像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卟的一声碎开,她拼命的推拒,却换不来他一丝的清醒,她这才知道,平日里他闹她玩的时候,不过都是让着她。
他不过顺手一扭,她的双臂便被锁在胸前,徒劳的挣扎不过换来他更加暴戾的掠夺——她居然反抗他?学什么三贞九烈,既然心心念念的记挂着旧情人,那又何必用一颦一笑来扰乱他的心神?
无力的挣扎,徒劳的抗争,却敌不过体力上的悬殊,如同羚羊面对饥饿的狮子,没有一丝温情,只有攫取和掠夺……
静悄悄的黑夜,死一般的沉寂,欧阳雨僵硬的坐在床边,梅季大约是喝多了酒,又真的累了,趴在枕头上睡着了,欧阳雨不敢开灯——怕惊醒了他又是一场凌虐,另一个原因则是——不敢开灯验收梅季方才的成果。
她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竟说她和别人眉来眼去,纵然她心底对欧阳北辰有万分的挂念,也没有要做半分对不起他的事情的念头,况且现在是他和人有私情——他倒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她一只手还被他握着,所幸他已经睡着了,没有方才那样大的劲道,她试着往外把手抽出来,也不是很困难,刚刚动了一下,他就侧了个身,正对着她,夜里没有光,她却分明能看清他的脸。
他脸上带着笑意,拽着她的手往怀里缩了缩,不知他正做着什么甜美的梦,唇角勾起笑意,好像抢到了糖吃的稚童一样,喉咙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听起来似乎是雨——她的心笃笃的跳了起来,一转头看到桌上的电话机,她的心又冷了下去——
“你也和如玉学着点好不好?”可见他对颜如玉是极满意的,她忆起今天见到颜如玉的样子,娇艳中透着绰约,现在回想起来也难以让她生起恨意,难怪梅季会放在心上,每有新戏必然前去捧她的场……谁知道他在梦里念的是“雨”还是“玉”呢……
游园惊梦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你不爱我,何必要这样骗我”,她又默念了一遍——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两者究竟哪一样更让她痛心一些。他们的婚姻一早就是因为政治做基础的——他想要在她身上获取足够的政治利益,也怪不得他,可是……明明欧阳北辰已经拒绝了他,他仍然执意要娶她,她以为这就不单单是政治了——谁知道仍旧是……